沈初柔坐在他旁边,不敢离开。
她还是不能接受他要离开的事实。
她抱紧双臂,感觉全世界都抛弃了自己。
陆云琪赶到医院,看到她已经哭到双眼发肿。
“初柔,你要保重身体,千万不能垮掉。”
“是啊,我不能垮掉,不能再让爸爸为我担心。”
她看向在昏睡中的父亲,低垂下眼睛。
等到父亲再次醒来时,她已经不再掉泪了。
“爸,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听着女儿沙哑的声音。
他知道她已经哭了很久了。
“初柔,你跟景言,一定要好好的。”
她眨眨眼睛,把眼泪憋回去。
“我们很好,这几天他一直在这里陪着我,今天有事才回去。”
“那就好,那就好……”
心衰晚期,孙鹤昏睡的时间比醒着的时间还要多,即使醒过来,也说不上几句话,就又昏睡过去。
守在病床前,沈初柔惨白的脸上,看起来疲惫不堪。
叶景言处理完紧急的事情,又赶过来陪着她。
再一次醒来时,孙鹤的眼睛彻底看不见了。
他艰难的吞了口唾沫,嘶哑着声音问:
“初柔,现在是晚上吗?”
沈初柔明白,他这是看不到了。
在梦里,孙鹤看到朝思暮想的妻子,朝着他伸出手,似乎是想要让他跟她一起走。
他这一生,从失去妻子的那一天起,就在无边的痛苦中挣扎。
那种疼痛,从来不曾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减分毫,日日夜夜折磨着他。
他把脸转向沈初柔,黑暗中却看不到她的模样。
“初柔,我看到你妈妈来接我了,我终于要跟她团聚了。”
他露出了舒心的笑容,呼吸道却突然一紧,便剧烈的咳嗽起来,瞬间,红色的泡沫血便充满了氧气面罩。
“爸!”
沈初柔失声大叫一声,扑到他身上。
叶景言赶紧按铃呼叫医生。
护士匆匆忙忙跑过来,看到病人咳成这样,立刻把主治医生请了过来。
病房里的人,来去匆匆,只有沈初柔,呆呆的看着父亲。
那瞬间,仿佛全世界都不存在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在无边的深渊里挣扎。
这一刻,她才真切的感受到,父亲要离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