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姐妹依依不舍,兰小小再三叮嘱伊怜儿一定要来庆贺她十七岁生辰,伊怜儿也笑着答应。
明明脸上带着笑,两人却莫名忧伤,两个月后兰小小十七岁生辰,伊怜儿远嫁漠北,两人都清楚这一分别再见不知何时。
“我一定会去找你玩的!”兰小小保证道。
伊怜儿也笑着点头。
看着两个小女儿依依不舍地惜别模样,两个母亲眼中也染了泪光,谁年少时又不是这样背井离乡远嫁他方,和要好伙伴依依惜别……
王夫人转过身去揩了揩眼泪,拉着兰小小登上马车离开。
伊母也拉着女儿登车离开。
马车走出去老远,两个年轻姑娘仍旧将头探出窗户长久挥手告别。
终于看不见了,兰小小才将脑袋缩了回来,静静依偎在母亲怀里。
王夫人突然就后悔了,后悔以前总担心小小身体不好,总是拘着她,没有让她多和外面同龄的小姐接触,长这么大才第一次交到知心朋友。
念念自幼聪慧,什么东西一点就通,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她就带着念念四处交际,念念也在交际场上表现出众,但就是念念的早熟她才想着让小小活得更加轻松自在些,特意不让小小接触外面的交际场……
原想着将小小养在膝下,就算以后成亲也一直放在跟前,所以很多东西都没教她,现在倒好,成了翎王妃连个要好的闺中密友都没有……
所幸还有念念,有念念带着也不怕小小吃亏!
“娘亲,你以前有要好的朋友吗?”兰小小突然抬起头问道。
王夫人犹豫了一瞬,目光变得越发温柔起来,想起少时在琅琊母族无忧无虑的快活日子,轻轻点了下头。
“那她现在怎么样呢?”
王夫人的目光暗淡下来,心中涌起无限悔恨。
“娘也不知道,希望她一切都好……”王倾背过身去,偷偷擦掉眼角溢出的泪珠。
“她叫什么名字?“兰小小还没察觉母亲哭了,继续问道。
“她叫严载言……“
见母亲陷入回忆,兰小小也没有再问,静静的依偎在母亲怀里,在马车滴答滴答的脚步声中陷入梦香。
兰小小十七岁生辰如期将至。
她下帖子邀请伊怜儿来找她玩,没想到漠北偏远,为了赶上婚期,伊怜儿的婚嫁队伍早已经出发半月有余。
看着伊怜儿留下的书信,兰小小仍旧心有不甘,追问道:“你家小姐还有别的跟我说的吗?”
伊家仆从摇摇头。
接到翎王妃的邀请帖子,主母陈夫人就只让她过来说一声小姐已经出嫁,让把这份小姐留下来的书信交给翎王妃,别的就什么也没说。
见问不出什么,兰小小让人打赏了来送信的伊家仆从,拿起信封小心翼翼地打开,倒出里面信笺细细看了起来。
信里说着伊怜儿出嫁前准备婚礼的每日琐事,没来由的兰小小却泪如雨下……
这该死的云中月为什么非得住在漠北边城那么远!
这该死的伊怜儿爹爹,为什么非得酒后随意给女儿定下娃娃亲!
这该死的婚丧嫁娶,凭什么就是女儿远嫁他方,不是儿子远嫁!
见兰小小发了脾气,王妈赶紧招呼王府下人下去,生怕兰小小生气模样被人看了去。
贴身丫鬟林林眼疾手快地倒了杯蜜糖水端到兰小小手边,轻声道:“小姐,喝口蜜糖水吧,您最爱喝了,里面还撒了桂花。”
兰小小一把擦干眼泪,接过蜜糖水一饮而尽,这破生日,她也不想过了!
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兰小小又走到挂在卧房的那副画前。
以前卧房窗前挂着的是一副春日泛舟图,湖水粼粼,岸边杨柳依依,树下一群仕女弹琴嬉戏,很是漂亮,兰小小也很喜欢,自从上次伊怜儿法慈寺送给她画作之后她就把春日泛舟图换成了伊怜儿送她的那幅画。
画里一个年轻姑娘赤脚叉腰站在岩石上哈哈大笑,笑得眉眼弯弯,仿佛山间一抹暖阳。
这是伊怜儿画的她,画的她们俩那天攀石晒衣裳的情景。
王妈一直劝兰小小把这幅画收起来不要挂出来,说不符合兰小小现在的身份,堂堂翎王妃怎么能像个山野丫头一样赤足叉腰大笑,别被人看了笑话。
兰小小不为所动,她现在什么身份?
要是她没有身份,想挂什么不行,怕什么别人见笑?
要是她真有身份,凭什么想挂一幅画不行,谁敢笑她?
王妈劝了几次,兰小小依旧坚持,还把伊怜儿的画从卧房角落换到位置更显眼的卧房窗前。
每次看到画就想起了她们那天玩闹的情景,也不知道伊怜儿这个正正经经的大家闺秀画这种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是像给她留书信这样的心情吗?
知道自己要出嫁,担心她来找她,故意先提前留下书信再走?
漠北遥远,经此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