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笑,苍白的脸上就染了点血色,眼尾微微上挑,露出两颗小虎牙:“你可真够实诚的!比那些藏着掖着、把人当傻子骗的强百倍。”
林文州也笑了,梨涡陷得更深了点,眼神里的欣赏藏都藏不住:“过日子就得实打实,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我挺欣赏你的,不知道姜同志觉得我怎么样?”
姜念鱼把搪瓷缸往桌上一放,身子再往前凑了凑,眼神亮得像夏夜的星子:“我也觉得你人不错,要不,现在就去你家看看?”
林文州温柔笑着:“好啊,那咱们现在就走!我家离这儿近,穿过两条胡同就到,走路也就十分钟。”
他起身时顺手拎起帆布包,自然地脱下外套递过去,指尖轻轻擦过她的手背,像被烫到似的飞快收回,耳尖悄悄染了层粉:“外面风有点硬,穿上别着凉。”
两人并肩走在胡同里,阳光透过头顶的树枝洒下细碎的光斑。
林文州特意走在靠路边的一侧,时不时侧头跟姜念鱼说两句话,像是哪家的豆腐脑卤汁香,哪户的院子里种了葡萄。
都是一些很琐碎的日常小事,偏偏他讲的很有意思,很温馨。
很快就到了林文州住的大杂院,红砖墙斑驳,门口堆着几家的煤球炉子,刚进门就听见有人喊“文州下班啦”,林文州笑着应了声,拉着姜念鱼往最里头的小隔间走。
那是间十来平米的小屋,门帘是洗得发白的碎花布,林文州先敲了敲门,声音放得极轻:“妈,我回来了,带个朋友来看看您。”
屋里静了两秒,才传来一道细弱得像蚊子哼的声音:“……进、进来吧。”
推开门的瞬间,姜念鱼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屋子小却收拾得格外整齐,窗台上还放着盆养得极好的吊兰,富有生命力。
只是本该坐在桌边的王秀兰,此刻缩在炕角,后背紧紧贴着墙壁,双手攥着衣角,头埋得低低的,连姜念鱼的影子都不敢看。
“这是我妈,王秀兰。”林文州走到炕边,声音柔得像棉花,“妈,这是姜念鱼同志,是我的相亲对象,我带她来见见你。”
王秀兰局促地看向姜念鱼时,嘴唇抖了好几下,才鼓起勇气打招呼:“你,你好。”
话音刚落,她又飞快低下头,缩在角落一动不动。
这有点像社恐啊。
姜念鱼没往前走,就站在门口,笑着轻轻摆手:“阿姨好,我是姜念鱼。文州总说您屋子收拾得干净,今天一看,比他说的还整齐呢,这窗玻璃擦得,都能当镜子用了。”
提到屋子,王秀兰的头微微抬了点,声音细若蚊蚋:“谢谢你,我想着,这样能住的舒服点。”
正说着,门口突然探进来个脑袋,是住在隔壁的刘婶,手里还拎着个装着豆角的篮子,一看见姜念鱼,眼睛顿时亮了,嗓门也拔高了:“哟,文州这是带对象回来了?长的真俊呐!”
她边说边走进屋,三角眼扫过缩在炕角的王秀兰,嘴角勾起抹不怀好意的笑,转头对着姜念鱼说:“这位同志,你找对象可得擦亮眼睛!文州他妈可不是什么正常人,她脑子有毛病。”
“不如看看我儿子?我儿子可比林文州这小子有出息,我也身体健康没啥怪病,你要是和我儿子在一起了,我也能帮着干点家务活啥的,这不比跟着林家强嘛!”
这是演都不演了,明目张胆地挖墙脚抢媳妇啊!
林文州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往前站了半步,挡在王秀兰和姜念鱼身前,语气冰冷:“刘婶,您跑来我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就是好心提醒,怕人家小姑娘被你们骗了!”
刘婶不客气地往桌边一坐:“前几天半夜我起夜,就听见你家屋里咚咚响,扒着窗户一看,你妈正拿着菜刀剁骨头呢!啊呦喂,把我吓得啊,你说谁家好人半夜剁骨头呢?”
“还有一次大清早,我看见她抱着件旧衣裳在院子里转圈,跟疯了似的跳舞!吓得我家小孙子一直哭个不停,哄了好久才好。”
“不信让大家伙评评理,你妈就是脑子有病,是疯子!”
她说得声音极大,故意让全院的人都听见,边说还边瞥着王秀兰,眼里满是鄙夷。
“对不起,对不起。”
王秀兰的脸瞬间白得像纸,身子控制不住地发抖,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墙缝里,嘴里还喃喃着:“我没有……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