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不去！我不去劳改！”

刘招娣吓得脸都白了，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双手在地上胡乱抓挠着想起身，刚撑起半寸就重重跌回去，眼神里满是恐惧，眼珠子瞪地快要掉出来。

她见过劳改犯，一个个穿着破衣烂衫，脸晒得黝黑，身上全是伤，手上全是老茧，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不饱睡不暖，干活被监工拿着鞭子抽，活得不如狗！

她不要去劳改！死也不要！

她猛地转头，眼神扫过人群，最后落在站在人群边缘的姜宝珠身上，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宝珠！我的好儿媳！快帮妈求求情！妈不能去农场啊！去了就完了！妈要是去了，你以后，还有你以后的孩子可就没人照顾了！”

姜宝珠身子一僵，眼神闪烁，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她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妈，我……我不敢，周主任和姜同志都在气头上，我说话不管用的。”

劝？她疯了才会劝！

她巴不得刘招娣被赶紧带走，这样就再也没人天天磋磨她，指使她干这干那了，怎么可能还帮她说话呢。

姜念鱼瞥了姜宝珠一眼，将她眼底那点窃喜看得明明白白，却没点破，反而帮着圆了两句。

“她说得对，我跟姜宝珠同志之间确实有点矛盾，没什么情分，她的话在我这，确实一文不值。”

刘招娣彻底慌了，瘫坐在地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看上去狼狈极了。

就在这时，胡玉书捂着肚子跑了进来，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挂着汗珠，显然是刚从厕所回来。

他扒开围观的人群，一眼就看到被两个干事按着的刘招娣，脸色瞬间变了，急冲冲地冲过去，伸手就想推开干事：“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妈！”

他知道自己要是不站出来，传出去会被人说不孝顺，索性也跟着胡搅蛮缠：“我妈就是一时糊涂，有什么事冲我来！不准抓我妈！”

“刘有福私藏违禁书籍，你妈包庇坏分子，刚才还想动手伤人，阻碍我们办案，正好一并抓走！”

周明远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没半点温度：“你要是还想替她出头，我不介意再多一个人去农场劳改。”

胡玉书心里咯噔一下，他可不想去遭那个罪！

他去年去过一次农场送物资，亲眼见那些劳改犯扛着比人还高的锄头干活，中午就啃两个硬邦邦的窝头，晚上还得被监工骂着搓草绳。

知道归知道，但该演的戏不能落下，不过不管能不能救出她妈，他都必须要表态，不然别人就得戳他脊梁骨骂他不孝了。

胡玉书突然抱住头蹲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夸张的嘶吼：“啊啊啊啊啊！那是我妈啊！我们娘俩从小相依为伴，她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你要我怎么不管她！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啊！”

他低着头，不让人看见他眼里那些藏不住的憎恶和厌烦。

他妈真是蠢到家了！为了一个刘有福把自己搭进去，这些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她天天往医院跑，不管家里的活，没想到她还蹬鼻子上脸，越来越过分！

“有福，不要！”姜宝珠泪眼婆娑地拉着他，拼命摇头。

刘招娣也跟着哭喊：“儿子！救我，救救我，我不想去劳改啊！我知道错了，我真的不想去劳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