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此时却有些郁郁,怎么显得她们家娘子的手艺这么糙呢?不管是母女还是媳妇,竟没有一人有能拿得出手的女红,顶了天的只能补个洞。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第二日,秋水小桃红玉陈素英都呆在林家等着弹棉花,杜家则由白花生守着,柳枝带上阿翠去了镇上。
昨日回来一合计,白花生一拍脑袋,“还有种子要买呢!”
阿翠恍然大悟,余下的人面面相觑。
四家人里只有杜家有田,另外三家压根就没买过种子。
柳家在山上想要什么直接去找或是药铺的人来拿药时直接换,就没开过田,朱家在镇上寸土寸金,家田都没有,全靠买。
林家倒是有个两分地,但柳枝和朱红玉从来没操过心,林更元和林长顺都包完了。
杜家今年当然是留了种的,但也只留了够他们一家的种子,到山上的时候要种足四家人吃的就不够了。
小桃一时还没转过弯来,“这些菜山上都有啊?要吃再去找不就成了?”
柳枝嚼着块腌萝卜片,也想明白了。
亏得自己还说着要有进有出,在山上种粮食的事,竟连种子都忘了。
“山上可没有稻谷,我们得自己买种子种,还有像白菜、芋头、芥菜、萝卜这些菜山上就没有吧?就算有也没田里种出来的好吃。”
“是这个理,能拿出来卖,留下来种的都是好种,山上我想着能开的地应该不大,更要种好种才行。”
白花生频频点头,附和柳枝。
后面的排程都安排好了,漏了事只能挑个日子补上,事不宜迟,还是趁早去镇上买吧,明儿赶早去。
压住白花生要掏钱的手,柳枝带着三家给的钱,拉着阿翠逃出了杜家。
人家杜家的种子都留够了,是她们三家不懂种田没种子才要买,上了山指不定还要杜家帮忙照料着,怎好还去用杜家的钱?
要不是将一群人都筛了一遍发现只有阿翠懂种田,柳枝都不会去杜家走这一遭。
这回去镇上要去买粮种和菜种,尚家粮店是不能去了,柳枝打算去王家粮店买,他家大,能一次买齐。
但柳枝也就是领领路,到了店里后就抓瞎了,将三家想好要买的种子都告诉阿翠,让她上手挑。
今年收成不好,按道理来说粮种也少,价钱会高,但柳枝来到店里一看,价格还是跟往日她路过粮店时瞟到的价一致。
跟店里的伙计一打听,原来是官府发了文,不准粮商把种子价钱升高,还派了官员下来巡视,三家粮店的东家前日也被召进县里去了。
唉,还是当今圣上好啊。
怪不成今日来到镇上,街上都热闹了几分,想必是觉着朝廷都出手了,天还塌不下来。
柳枝暗地里摇摇头,可惜,圣上又不是真的万岁,圣上一驾崩,天就变了。
种子不讲价,这是默认的规矩,谁敢去动朝廷定下来的价?是要反了不成?
两人在店里一人挑种,一人装袋,店里客人少,挑完一样不用等,紧接着下一样,没过半个时辰就把种子选好了。
粮种价廉量多,菜种价贵量少,合着算下来,一家一两银,比柳枝在家里估的一两半银少了许多。
打道回府,不免要感慨几分,眼瞧着大家手上的活慢下来了,柳枝猜到是觉着圣上圣明,朝廷都来压价了,还有必要再往山上跑吗?
柳枝登时又说多了一句:“当今圣上是好,但年纪也不小了吧?前两年还要求家家户户供神祈福来着,不知如今身体怎么样。”
仗着是在自己家,柳枝就将话说得明白了一些,围坐着的大家也懂了柳枝的言下之意。
虽然念叨了几句“龙生龙凤生凤”“上梁正下梁也不会歪”,可大家手上的动作又快了起来。
附近的几个村你娶我我嫁你,打断骨头连着筋,村里的八卦是少不了的,听到好竹出歹笋的事还少嘛。
管他家闹得是要上吊还是弑子,自家干好自家的事才能把自己的命拿在手上。
弹完棉花把笑得像菊花一般的弹棉匠送出门,明日就要结伴上镇上去买日用了。
要想住得亲,就要算得清。
但要是按照年纪大小,每户人头,日用单价来算的话,那太复杂了,柳枝算不来,一群人听到这事,人人都摇头。
陈素英天天泡在肉摊上收钱结账,这活倒是会,但她也对自己算不算得准也说不好,实在是变数太多了。
又想着自己是来投奔的,真要论起来还是关系最远的外人,还是不要碰钱为好。
那就只能等林更元下山来后再算了,四家人里公认的他脑子最好。
柳枝就提出不如每家各出一笔钱汇起当公账,每日把买的日用的斤数和价钱都记下来,后头买完了再算。
“行!”白花生应得最快,她直接将衣摆里寄着的一个破旧荷包放到了桌上。
柳枝一看就愣了,她知道这荷包里装了八两银子,是杜叔的抚恤银。
这么多年,白花生从未动过这笔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