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更元和顺哥儿在木工房里在做木活,杜大虎在杂屋里用竹条和草线编东西,顺便压着杜文和杜书念书,柳青山在炮制药材,茂哥儿在蛇房,朱三刀在厨房,人人有活干。
在秋水热切的目光下,柳枝最终还是没敢绣柴火,勉强绣了个扭扭曲曲的圆和一瓣看不出来是花瓣的花瓣交差。
反正过两天,到秋水再一次认知到她们家人就是雕不动的朽木后,就不会再拉着她来学绣艺了,苦日子也过不了多久。
不管了,吃饭去!
大家喉咙都不太舒服,今晚就吃得清淡些,就一样菜。
用白萝卜和甘草片熬了汤底,把黄芽白,豆腐干,腌肉,枞菌放进去,再切几片老姜倒点油,不用盐,腌肉自带的咸味就够了,要的就是一股鲜味。
鲜咸甜辛,四味齐全,夏日里吃了会燥,在冬日里吃就正正好。
朱三刀还把摘进来的那枝梅花的花瓣采下,洒在白汤白菜白肉白菌的一片白中,如雪中红舟,悠然飘荡,各系一方。
“我们这也成了大户了,用梅花做菜!”
朱三刀对自己的一闪灵光相当自得。
“那词怎么说来着?风…风…英娘?”
“风雅!”
“我们现在不就是大山户吗?叫成大户也没毛病!”
“唔哟,我这上山一趟,就成了大户啦?老天耶,这么好的事都被我撞上了?”
“呀,人大户家可不会只吃一样菜!怎么也得来个十全十美的!”
“大户家吃饭得喝酒吧?我去开罐酒来!这可是我家已酿了好些年的蛇酒,人人有份!”
“好!这不就是县里面酒肆卖的那小龙酒吗!我可馋这小龙酒不短时间了,今日总算是等着了!”
“哇哇哇!”
“不行,红豆,你还小,你再急也不能喝啊!”
“咿呀!”
“拿多罐子青梅酒来!你那蛇酒太呛了,我可不喝。”
“青梅酒养颜,你们小娘子可以多喝几杯!”
大家围坐在一桌,农家人没什么饭桌上的规矩,饭桌上一片热闹,你说完我接话他起哄,没有个安静的时候。
就算是不说话的人,也都眉眼含笑,一瞧便知是心情舒畅。
菜式少但量大管饱,一大锅全都是,要多少自己去盛就行。
就着刚出笼的尤为暄软的面饼,柳枝连着吃了两碗下肚,掩着嘴打了个饱嗝。
吃第二碗的时候,柳枝还往碗里倒了点醋,明明肚子里已经半满了,却吃得比第一碗还要更快。
菜吃起清淡,看起来可不是。
朱三刀爱刀,耍刀,刀工了得,萝卜被他削出了各种花样来。
花叶就不说了,还削了松果,菌子,葫芦,栗子,莲蓬,什么都有。
柳枝扭头去看还在埋头吃着的朱红玉和正在聊天的陈素英,悟了,原来她们朱家手巧的人是在这呢。
其实自己家也是,林更元和顺哥儿的手也巧,木工里的雕刻不在话下,只有她是个手笨的。
柳枝心中陡然蹦出了个主意。
林更元手巧,那他能不能做绣活呢?
以前柳枝在柳家时看着秋水都是用银钱买衣服,嫁给林更元后就有样学样,从没起过想过这事。
如今想想,诶,好玩!
……
一连吃了好几顿清汤寡水,刚吃时还能说是吃个鲜味,吃到后面就只有秋水才吃得津津有味了。
到了冬至,恰逢秋水心中的不甘再次被无奈掩埋,柳枝能再次从绣艺中逃脱的时候。
果然是过节,好日子。
几家人一商量,吃锅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