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横亘穹世的巨眸,自海天之间睁开。
它在云层之后,在尘世无尽的赤色之后,窥视着一切。
它不是属于此间之物,森罗万象倒映其中。它在宇宙洪荒、霜天万古的更高处。
“……你还要这样多久……”
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又如同无数个声音在同时低语。
“……你的坚持毫无意义……”
燃烧天空的血徐徐汇入海洋。汪洋燃起烈焰,海水愈发滚烫,狂流逆卷,要将他灼烧殆尽。
他的心脏剧烈颤抖收紧,好似被一只大手攥作一团。
“我……”
低头,云尘胸膛苍白的豁口之中,不知何时长出一簇簇血红的花。花叶绚烂虚幻,呈怒放之势,如同燃烧的蝶翼。它们钻出皮肉,在这具冰冷的身体上开得诡谲而炽烈。
这种花……他曾见过。
“不。”
他听见自己带着哭腔的声音。
“你别走。”
“别走……”
海天之际的红光一瞬无比炽热,世界笼罩于永明,剧烈的光照顿时刺瞎他双目。
他拖着云尘,二人在幽暗的寂静海中不断下沉,下沉。
他逐渐失去所有感知。海水温柔地流经身体,包裹着他。在一片宁静的阒暗中,他轻轻阖眸,渐渐蜷缩起来,如同母腹中的胎儿。
“妈妈……”
……
渊九……
渊九……
黑暗中,好似有人呼唤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
……渊九?
“师兄!渊九师兄!”
“渊九!!”
猛然睁开眼。
迷蒙视野中,松珀焦急万分的脸近在咫尺。
“渊九!”她发疯般推搡着他,飞燕双髻散乱飞舞。
“你快醒醒!醒醒啊!!”
他被推得东倒西歪,脑门好似撞上了什么东西,硌得生疼。
“……嘶!”
听他叫唤,松珀猛地往他面前一凑。
“醒了?!师兄??”
他捂着脑门,呲牙咧嘴,一把扣住松珀肩膀把她往旁边按。
“疼死我了……”
“可算醒了!”松珀惊叫着甩开他的钳制,扯住他胸前衣襟往前拽。
“我差点以为、以为……”
他一把捏住她的脸,往边上一掰,将对方欲说的半句扼杀在喉间。
“吵什么吵!”
“我还没死呢!”
他拨开松珀,自草叶间支起身子。
“这是何处?”
“师兄!”松珀一把抱住他胳膊,哭喊道,“没时间了,你快想想法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