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八角那死猫，闹的我觉都没睡，精神衰弱，看什么都疑神疑鬼……”

他揉揉眉心，嘀咕着往回走去。仙人的披挂褒带拂过落花流水，如云笼烟纱，不沾尘埃。

没走几步，身后蓦地袭来一阵凉意。

一只手轻轻搭上他的右肩。

！？

渊九反应极快，急退数步，蘅芜心诀运行，真力如罡风般横扫开来，向来人涤荡而去。

什么也没打中，攻击落空。

他回身，抽出腰际飞叶乌刃，朝来者掷去。

裹挟着金绿灵力的刀片被无形的力量所挡，落入两根沾着水汽的手指间。

渊九方看清来人模样。

面前是一个乌发乌眼的年青男子。肤色胜雪，眉目浓黑，一袭缁衣。

他半边身子湿漉漉的，眼角眉梢都沾着水。他将薄如蝉翼的飞叶刀握进手中，问。

“你是这山上的仙人？”

“你是谁？”

不理会他的话，他凑近渊九又问。

“请问，紫府洲怎么走？”

随着他的靠近，渊九恍惚间又嗅到了方才那股浅淡的海风。

骤然福至心灵，他脱口而出。

“你喝了渔家酿？”

“……”

水珠自来者脸颊滚落，他方看出这人五官疏秀漂亮得惊人，浓淡黑白细细勾勒眉眼，如一副上好工笔图，挑不出一丝瑕疵。细密长睫氲着水雾，碎光打在侧颜，让这张脸上白色愈白，黑色愈黑，泾渭分明，透着股幽阴之气。

“道友……是洲外来的？”

男子点头。

“你走错路了，这里离紫府最偏。”

他朝一处指了指，“要上紫府，得往瀛洲走，过了蓬丘，高山鸿蒙中心找那瑶池月殿外的仙吏问路。”

他打量着男子，“这山上平日鸟不生蛋，道友跟鬼似的忽然蹦出来，吓了我一大跳……”

“多谢。”

男子将刀片扔给他，转身欲走。

“等等。”

男子回眸。

“你是不是头晕？”

“感觉丹田如遭火焚，周身气息郁结滞涩，呼吸不畅？”

“……有点。”

渊九笑了，“朋友，你喝醉了。”

他好整以暇看着来人，“我方在岛上听闻有人喝醉闹事，不会是阁下罢？”

男子面色微动，不置可否。

他来到男子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就你这样，别说瀛洲了，走到山下就算我输。”

“我没醉。”他长眉微蹙。

“嘿，别嘴硬，渔家酿就是这么个酒。每年都有几个出岛的仙君，喝醉喝到我山上，给我闹得不行。”

“本仙讲究来者是客，要不道友随我回去，喝点醒酒汤，歇会再走？”

“不用……”

渊九打断他，“逞什么能？这山上的路可不好走啊，朋友。”

他是天生的含情面，眉目带笑，一双澄湖般的绿眸弯如勾月。

见其人沉默，权当默认了。他抬手掐诀，褒衣飞扬风间。

仙人凌波微步踏出，携着来人在万籁山风间腾空而起。远天山巅白凤啼鸣一声，双翼陡宽，逆着岚烟埃风翃然飞来，载住二人，穿过行云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