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不想了。”
松珀的话被堵了回去。
她沉吟片刻,仍问,“那你,还想不想上白玉京?”
“想啊,谁不想呢。”
渊九踏上通往瑶池回廊的小阶。朵朵金莲怒放阶下,碧海波光凝作的飞鱼自他身后跃起,他的金发在风中轻舞。
“但这太难了。”他缓缓勾起唇角,轻声道,“……出山,我做不到。”
在他身后,松珀微微叹了口气。
“你还是没走出来,师兄。”她凝视他背影,“你难道要在芜园呆一辈子?”
渊九笑了一声。
“不如师妹替我打听打听,哪里有不出门就能拿到太乙箓的办法?”
“……傻子。”
松珀小声骂了句,小跑两步,跟上他的步伐。
……
二人自金母墉宫的传送大阵出来时,璨阳仍高挂东山,蓬丘的熏风往上吹拂,携来瑶池中玉髓琼液的芬芳,漫山叠野,通体生香。
“出来太早了……唉。什么时候才能像内门那些仙君一样一念千里啊……”松珀嘟囔着。
“日头这么好,正适合回去休息。”
她斜了眼渊九,“以为人人都像你……有点追求好吗,天天就知道鼓捣那些花花草草……”
“难道种百草,识百药,就对修行没裨益吗?”渊九不以为然,“我的宗门可是上古得神农指点才建立起来的。”
“人家是神袛——”松珀拖长音节,“你是——神经。”
“嚯。几日不见就学会骂师兄了?”
“我骂的还少了?”松珀目无尊卑。
二人无言,驻足欣赏了一番瑶宫月殿下的美景。今日紫府仙宫大典,月宫的仙姑仙女们都去赴典了,此间寥廓无人,千岁飞花逐云而来,越过半空的宫阙,吹遍重叠紫山,托着比翼的青鸾腾飞水色天光间。
“你在阆苑洲呆了多少年?”松珀忽问。
渊九似乎正发着呆。听闻她的话,隔了几秒才道,“忘了……没一百也有八十罢。”
松珀斜倚勾槛,支颐看他,扬起一双琥珀色的澄亮眼眸。
“你没想过以后要干嘛?洲中像你这样的凡仙,不是拼了命地修炼,便是早结了道侣,过风花雪月的二人世界去了……”
“你呢,师兄。我认识你这么久,从来没见你有什么志向。”
“小丫头开始说教了?”渊九反问,“那你呢?这么多年还是这副扶不上墙的模样,以后准备跟哪位仙君私定终身?”
“我不说了,你是我的大靠山,我松珀以后就跟着蘅芜君渊九混了。”
“别。我家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渊九伸出手,闲闲得拨弄一截垂下的花枝,“不过你说的对,在山上呆久了,的确有些无聊……”
“但是,我最近发现了件有点意思的事……”
“什么事?”松珀问。
他修长的手指拈起花盘,金绿交错的丝缕灵息涌出,含苞待放的花蕾一片片绽开。
“待我找到了,让你也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