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乐优领着方柏,带头走向密密麻麻的人群。
黑气再次凝聚,从她的每一个毛孔中向外扩散,又被她吸引着回来,最终在众人周围形成一圈不规则的保护罩。
保护罩硬生生挤进人群,一张张扭曲变形的脸瞬间贴上这半透明的罩子。她们缓慢但坚定地前行,路人更是不顾死活地挤。
一声古怪的,像是骨骼断裂的声音突然在方柏右手边响起,她微微侧头,一颗眼珠正顺着保护罩缓缓向下滑,神经和肉甚至还连在眼眶上。
人实在太过多,甚至没有空间让眼珠落地,就被挤爆在防护罩上,均匀地抹开。
方柏幻痛地眯起眼,想要避开这些。
可这并非偶然,保护罩如绞肉机般,不断碾碎这些靠近的人,短短半分钟,她们的脚下便已积起一滩滩血水和肉末,刺鼻的铁锈味更是难以散去。
被押着的病人越发躁动,不断扭动着肢体,高昂地尖叫着,想要扑向地上的碎肉,活像是见到了什么美味。
莫颐一手压着她的手臂,另一只手箍住她的脖子向后仰,才勉强让她离地面远些。
陈萱道:“病人快到极限了,能不能走快点?”
田乐优摇头,“这不是我的病房,没办法控制他们。”
本质上,她不是控制病人,而是在用压制性的力量杀死面前的阻碍。
“再撑一下吧。”方柏轻拍田乐优的肩膀,回头用脚把血肉踢出防护罩,时不时也帮忙抬一下病人,免得她砸在地上。
艰难地挪动了约五分钟,几人送算走出广场。
离那栋大厦越近,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他们似乎在恐惧这栋闪闪发光的玻璃大楼,仿佛大楼里藏着最后的怪物。
众人这么想着,心中也越发紧张凝重。
莫颐和陈萱都清楚,这一次是靠着田乐优的力量才能走到这里,她们不一定有第二次机会。
在大楼的玻璃门前,田乐优停下脚步,“这里进不去。”
方柏道:“门锁了吗?”
“不是。”田乐优抬手,一道黑气打向玻璃门,受击处如云雾般消散又再次凝聚,没有丝毫损伤,“里面是空的,她没有构建大楼的内部。”
话音刚落,玻璃门自动打开,一对憔悴的中年夫妇互相搀扶着朝她们走来。
准确来说,是朝着病人而来。
他们的表情很复杂,既有许久未见的思念,也有掩饰不住的厌恶,但这一切都改变不了他们前行的步伐。
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他们的背,硬生生将他们带到病人身前。
方柏时刻观察着,只见病人第一次主动抬起头,墨镜后的眼睛微微睁开,却也是这一瞬,束缚夫妇的力量消失,他们刚抬腿后退半步,话语还未从微张的口中吐出,便原地化作血雾。
一阵风恰巧吹过,将这血肉吹向众人。
方柏迅速转身,不忘挡在田乐优身前。背部的衣服被浸湿,冰冰凉凉的触感顿时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病人有问题!”莫颐松开手,连连后退。
慢了一拍的其他人反应过来后,也一同以病人为圆心远离。
病人先是缓缓摘下手套,露出里面畸形扭曲,灰白腐烂的指节。随后除去厚重的羽绒服,她的肋骨向内紧缩,但内脏却不断张大,将腹部的皮肤撑出一条条裂纹。
每当她脱下一件不合适的衣物,就会加重一层身体的异化。
直到最后,她颤抖着勾起耳边的口罩,就在众人以为该是一张恶心丑陋的脸时,却只看到一副憔悴瘦削的普通女人模样。
“你们也觉得,我是怪物吗?”
病人痛苦地抚摸自己的脸庞,指甲在这唯一的好肉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她似乎还想说什么,突然身子一颤,胸口已被一支袖珍弩箭贯穿。
病人愣愣地握住箭头,就在这时,莫颐侧身靠近,小刀精准扎进心脏的位置。
见病人没什么反应,莫颐覆上左手,用力向右旋。刀片向内刺的同时,在肉里转了半个圈,将这一整片搅得血肉模糊。
方柏刚想上前帮忙,可莫颐却是转身冷不丁朝来时路跑去。
方柏和陈萱不明所以地对视一眼,“她怎么走了?”
“快回去!”不等方柏反应,田乐优拽起她的手就跑。
方柏被拧得一个大转身,差点胳膊脱臼。
陈萱感受到莫名其妙,但跟上了她们。
路上,方柏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谁知病人已经膨胀到二层小楼的大小,正穷追不舍。
她后怕地加快脚步,反过来带着田乐优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