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过一次惩罚的滋味后,张祎宁发誓,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不要有下一次,当然,这个多大的代价不能包括成为那个钉子鬼的鬼新娘。
卷!卷起来!卷的目标永远不是奔着前头的,而是防着后头的,她这次深刻体会到了。
不再盲目地逛大街碰运气,她精挑细选了一个天桥,不在学校和公司的生活圈内,遇到熟人的概率小,每天晚上这里就会聚集起一批小摊贩,卖盗版书的、卖扎花的、卖自制小点心、自制手工艺品的、画肖像画的、卖衣服的,还有手机贴膜的,应有尽有,显而易见的共性是,摊位都很简单,一块布铺着就能卖的、一张折叠桌折叠椅支起全部的,直接架在自行车后座的,最复杂也不过是有两排简易衣架。
张祎宁以为这种童年时常见的“街头文化”早消失了,却原来只是她自己从这个小小街头走出,迈进繁华都市。
她仔细观察了一个星期,这里的人流量不多不少,多了扎眼,少了达不到目的,最最重要的——天桥的一端是医院!这里晚上没有人不要紧,还能少得了鬼!?
张祎宁物色好卖盗版书旁边的小空地,那儿刚好在两大片亮堂地儿的中间,稍显昏暗,离两边摊位有点距离,不会引起太多注意,也可以人为地烘托一些神秘气氛,最好是扫一眼、避之不及地匆匆走过。
卡纸板一放,两个折叠凳一摆,巴掌算命摊落成,这就是她今后的小据点。
只要碰上第一个鬼,张祎宁就会让他成为“线人”,比起自己无头苍蝇一样乱转,鬼和鬼之间传递消息肯定比她一个晚上还得加班的社畜便利,她要让他们自己找上门。
新来客果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仅是两旁的摊主懒洋洋扫了她一眼,目光就又粘回行人身上,恨不得看穿他们的钱包。
张祎宁眯起眼睛四下张望,透明的魂体白天看不清,晚上也不明显,这工作从头到尾处处都是坑。一不小心就和卖盗版书的摊主正面相遇,对方显然已经打量她有一会儿了,看见她刚好看过来,脱口而出就是一问:“你是干啥的?”
张祎宁双掌摊开,显而易见的,“摆摊。”
他撇了撇嘴,“卖啥的?不管卖啥,在这条街摆摊,得先登记交钱的。”
交钱?张祎宁可没打听到这点,难不成还是正规营业点?一点都不像啊……“这儿有人管的吗?给谁交啊?”
大哥转身往远处一指,“喏,就尽头那家,卖水果的,有个群,交了钱就拉进群,人来了会提前通知,有什么好地儿也会在群里发。”
敢情是收保护费。
张祎宁将自己的纸壳板招牌转向大哥,俩粗体大字赫然其上——【算命】。
“卖这个的。”
大哥凑近瞧了瞧,又不可置信地往前探头瞧仔细,不发一言地躺回躺椅上。
不到十分钟,张祎宁就看见个精瘦小老头从自己面前走过又折返,再回头走过又折返,这期间着重看了看她的招牌,顺便和盗版书大哥对了对眼神,想必这位就是神通的“管理人”了,这盗版书大哥版权意识没有,集体意识是杠杠的。
“管理人”没来和张祎宁交涉,她乐得自在,巴掌算命摊终是落成。
开张的第一晚,无客。
开张的第二晚,无客。
开张的第三晚,有客。
一年轻女子神神秘秘地坐在了张祎宁的对面,但她不是张祎宁要等的鬼。
“唔……”开场白失败,算了,当作没看见的话,她是不是就会自行离开?
张祎宁局促地坐在小矮凳上,眼神四处乱飘,双手无意识在忙碌着……理袖口的线头,丝毫没有开门迎客的自觉。
年轻女子从斜挎包里掏出一副塔罗牌,问道:“你会这个吗?能用这个给我算算吗?”
张祎宁将一旁支棱的招牌摆正,义正词严:“我是看相的。”
“看相算命不科学,21世纪你得相信科学。”
“所以?”
她晃了晃手中的卡牌,“塔罗牌就很科学啊。”
怕不是来捣乱的吧?自带道具,高举赛先生的旗帜来我玄学老道的摊子传教?
对于这种胡搅蛮缠的人最好的办法要么不理她,要么顺着她的意思迅速推进。但张祎宁刚才没把持住,已经理了她,现在也只好顺着她的意思,快快了结,然后送这尊大神离开。
张祎宁接过塔罗,用洗扑克牌的方式洗了一遍手牌,让这女子从中抽出三张,刚要开口胡诌,突然想起还不知道对方所求,假作正经地发问:“你要算什么?”
“姻缘,真命天子。”
她对这些牌面没有一点了解,更不知道分别意味着什么,只看到被抽出的三张牌,一张牌上有个数字齿轮,一张牌上有个高塔,最后一张牌是一个高举术杖、头顶莫比乌斯环的男人。有个男人,和所求对上号了,应该…大概…也许是好的吧……
“唔……妙啊!”张祎宁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那张命运之轮牌。
目光转向高塔,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怎么会是他?”
“谁?”女子抓住了关键词,急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