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静惊讶地转过头,琥珀色的瞳孔里还倒映着天上未散的金色光点,疑问还未出口,便被一股轻柔却坚定的力量猛地拉了过去。
周翊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他几乎是凭借着本能,一手紧握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已环过她的后背,顺势弯下腰,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至零。他的动作有些急迫,甚至带了点笨拙的鲁莽,仿佛慢上一秒,那点鼓足了毕生勇气的冲动就会消散殆尽。
他俯下身,滚烫的、带着颤音的呼吸猛地灌入她的耳廓,像一阵急促的热风。那低哑的、被周围喧嚣和人声挤压得几乎变调的声音,却又异常清晰地撞进她耳膜最深处:
“柏静,我喜欢你。”
巨大的花火轰鸣声几乎同时炸响,无数绚丽的色彩在空中铺陈开来,震耳欲聋,完美地吞没了他的告白,仿佛一声只有她一个人接收到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
柏静彻底僵住了,手腕处被他紧握的皮肤灼烫得像要燃烧起来。耳边是他粗重而滚烫的喘息,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仿佛不是听到的,而是直接烙印在了她的神经上。
是幻听吗?因为烟花太响?因为气氛太好?……
她甚至来不及细想,来不及抬头看清他的表情,所有的思绪在下一秒被彻底清零——
因为周翊握着她手腕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猛地收紧。他环在她背后的手微微向上用力,让她更深地靠在他怀里,而他也俯身将整张脸埋入她颈侧与发丝之间,吸嗅着她身上的香气,仿佛一个寻求庇护的孩童,又像一个即将献祭的信徒。
然后,在漫天流光溢彩的映照下,在周围震耳欲聋的欢呼和花火爆破声中,他凭借着那股孤注一掷的勇气,微微偏过头,颤抖的、灼热的唇,轻柔地、生涩地印上了她的唇角。
所有的克制、隐忍、阴郁的占有欲、还有那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的爱意,在这一刻找到了唯一的出口。
那甚至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吻。更像是一次触碰,一次确认。一次基于巨大勇气和无比恐慌下的、孤注一掷的靠近。
他的唇瓣柔软得不可思议,却带着滚烫的温度和剧烈的颤抖,像受惊的蝶翼,在她唇角停留了短暂得一瞬仿佛又一世纪的光景。
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拂过,带着全然的青涩和一种生怕被拒绝的小心翼翼,甚至能感受到他高挺鼻梁轻轻擦过她脸颊的微凉,以及他紧闭的眼睫剧烈颤抖带来的细微气流。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漫天华彩成为背景,震耳欲聋的轰鸣化为寂静。唇瓣相触的瞬间,是前所未有的柔软和微凉,带着一丝她刚刚喝过的波子汽水的清甜气息。
这个吻毫无技巧,甚至带着点笨拙和青涩,却充满了积压了整整一个青春期的、所有无法言说的、滚烫到灼人的情感。
柏静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所有的花火都在颅内炸开,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轰鸣。
视觉、听觉、触觉……所有的感官都聚焦在唇角那一点微弱却存在感极强的触感上——轻柔、生涩、滚烫、颤抖。
柏静猛地睁大了眼睛,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着近在咫尺的、周翊紧闭的双眼和颤抖的睫毛,以及他身后那片轰然炸开的、绚烂到极致的紫色烟花。
紧接着,周翊像是用完了所有力气,也像是被自己的大胆行为吓到,猛地松开了她,骤然向后退了一小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海风填满。
他站直身体,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喘着气,脸颊、耳朵、乃至脖颈都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他不知所措地垂下了眼帘,像做错了事情的孩童,眼神里充满了惊慌、无措、以及一种近乎绝望的等待审判的恐惧,完全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那只刚刚揽过她的手垂在身侧,指节蜷缩,微微发抖。
夜空中的花火依旧一簇接一簇地绽放,绚烂的光芒在他脸上明灭交替,照亮了他那份无处遁形的、少年人最赤诚也最狼狈的爱意。
海滩上的人们仍在欢呼,世界喧嚣依旧。但他们之间,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海风,吹拂着两人滚烫的脸颊和失序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