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孩儿说实话,您千万不能和父亲说。”
小凤凰跪在地上,攥着自己的衣袖不放,目含乞怜。
白徵被逗笑了,附身轻揉着他的头顶,问:“这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居然还怕你父亲知道?”
楚念安低头,一副局促不安的神情:“父亲是代峰主,掌管凌岩峰事务多年,断然容不得我胡闹的。”
白徵被勾得好奇心起:“这么说来,我还是正儿八经的峰主呢!鸣山宗大小事务都须征得我的同意,你怎么就敢保证我容得下你胡闹了?”
“虽然,但是。”楚念安紧张得快把手指搅碎了,“我不说,爹爹您会打我。”
“那倒是。”白徵坦然靠回椅背,动了动手腕:“你父亲若是知道了,或许只会骂你一顿了事,我可不手软。”
楚念安一听,呼吸都在发颤。
“爹爹......”
“说吧,我尽量忍着不打你。”
楚念安求情:“我后悔了,可以不说吗?”
白徵神色淡然地拔出秋泓剑:“要不你再斟酌一下?”
“爹爹息怒!我说,我说便是了。”楚念安眼神剧颤,慌得像骤雨中乱飞的蝶。
他犹豫了老半天,才声若蚊吟地堪堪憋出几个字:“是修云岭。”
“.......”白徵难得服老,“大声点,你爹我年纪上来了有些耳背,听不清。”
好不容易提上来的勇气瞬间落回井底,溅出哇凉哇凉的水。楚念安牙一咬心一横,视死如归地说:“我在长溯地界创立了修云岭,借着宗门结界藏匿行踪。”
白徵猛地站起了身。
“你说什么?”他神色震惊,“修云岭是你创立的?”
楚念安看着自家爹爹的雷霆神色,腿都软了:“我本来没想的,是师姐......师姐她收留了几个孤儿,本来只是可怜他们的身世,传授了几招防身剑法,结果这几个孩子一个二个嚷嚷着要拜师,师姐无奈,索性就全收了做徒弟。”
白徵这才回想起来,樊知越当年好像提过一嘴修云岭的门规。
是什么来的?
楚念安好似代替了他的回答:“所以我们共同建了这个小宗门,立的第一个门规,就是不能和鸣山宗做对。”
白徵此时也想起来了流传在仙门内有关于修云岭的二三传言。
新兴剑宗,没有掌门,只有一男一女两位神秘长老。
只是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自己手底下的两个小娃娃。
“为什么要自立门户?”他皱眉,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子,“天底下大多宗门都是我行我素的,彼此之间井水不犯河水已是和平。你纵然立了门规,但始终也很难再和凌岩峰保持一心了。”
楚念安急得差点哭了出来:“孩儿本意没有如此,只是觉得那些孤儿可怜,想给他们一个名门正派的归宿。即便是小宗小门,也总比散修的身份说出去要敞亮一些,他们背有靠山,也能少受欺负。”
白徵思考片刻,沉声道:“修云岭现在有多少人了?”
楚念安如实道:“不多,也就二十来个。”
“不多?”白徵目光一顿,“比我们鸣山宗都要多了。”
楚念安急忙说:“都是些孤儿或流浪乞讨的,本心不坏。孩儿和师姐见他们也有些资质,才都救了下来。”
“为什么要救?”
“什么?”
“我是问,为什么要救?”白徵道,“天底下灾难横行,百姓流离失所。你们建了修云岭,看似给了这些孩子们庇护,实则埋下更大祸端,你可懂得?”
楚念安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孩儿不懂,请爹爹明示。”
白徵叹气,悠悠道:“你救得了一个,救得了两个,救得了十个二十个,但随着入门的人越来越多,你们救人的名声也会越传越广,天底下都以你们为救苦救难的大善人。届时无论发生何等苦难,百姓们都会第一个想到修云岭,企图让你所救,给他们一隅栖息之地。”
“可是念安,人的一生何其有限,即便我们修道之人也不例外。若是有朝一日,你再也无法承担更多人的姓名时,又可曾想过人心会生出怨怼?”
语重心长的一番话,让楚念安瞬间苍白了脸。
“爹爹,我没想过......”
“你自然没想过。”白徵道,“天底下比鬼更可怕的是人心,一旦他们的祈求得不到满足,便会联合起来逼害于你。那时,你会面临比许家追杀更可怕的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