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音半路改道去了临风,说什么都要捎上这三个人,还说要顺道去办一件大事。
傅念原先是死活不肯去的,“上岳宗”这三个字早已成了他人生中无法抹去的阴影。可惜偏长了一副柔软心肠,禁不住冼峥和林清的威逼利诱,最终还是被迫答应下来。
“方才在秘境里是谁说鸣山宗不出懦夫的!现在轮到你来临阵逃脱了!”林清字里行间写满了不悦:“让你一个人独自回鸣山宗的事情,我们办不到!”
傅念低着头,呼吸不稳:“林清,你不要为难我!鲤鱼灯会是上岳宗人办的大事,我只要踏入临风地界随时都能打上照面,又怎么可能避得开他们!”
“戴副面具。”冼峥收起了水淋淋的匕首。
“你!”似乎没想到人狠话不多的那个也加入了劝说大队,傅念瞬间气急:“连你也巴不得看我的笑话吗?”
冼峥似乎无法理解傅念的生气从何而来,他只是疑惑地皱了眉头,但并未多问,仍旧重复着自己的观点:“戴副面具。”
“我不答应!”傅念负隅顽抗,转身就走:“你们去罢!我自己回鸣山宗就是。横竖御剑飞行,不过两日就能赶回,一路上出不了什么大事的。”
冼峥“蹭”地站起身来,一个法阵将傅念定在原地,走到人身前一字一句道:“戴,副,面,具。”
被这强硬的态度按在原地动弹不得,水光几乎是眨眼间从傅念的眼底升起,险些漫过金山。
“既然要我去,那先给我找副面具来。”那双秀美柔和的眼眶红得可怜,不情不愿地看向冼峥,伸手找人要挡脸的东西:“我可不想在上岳宗的地盘丢尽我们鸣山宗的脸。”
“没有。”眼瞧着傅念泫然欲泣,不擅长篇大论的人识时务地紧忙补上一句:“路上买。”
“你也别太担心了。”沈音上前宽慰道:“我们只是过去把那俩手无寸铁的家伙接回来,不会逗留太久的。
林清沉吟:“既然是临风一年一度的盛会,想必鱼灯经过之处人潮拥挤。你戴上面具远远看着,再不济寻个热闹的茶楼混入其中,也不是不行。”
沈音点头追加一句:“横竖你是和元,身上又没有什么特殊的气息。只要剑意不出,谁能认出你呢?”
林清又道:“如果你觉得面具戴上显得突兀,我们都可以戴,有人陪着,旁人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这一唱一和滴水不漏,叫傅念再也寻不出什么拒绝的由头。他垂眸犹豫了许久,方勉强妥协:“我这身衣服穿了那么多年,他们必然能认出来的。”
沈音笑道:“这个简单,换了就行。”
冼峥的目光落在傅念的头上:“簪子也得改,面具不能忘。”
“你们钱够吗?”林清问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沈音扬了扬手上的纳戒:“管够!师尊给了我一整个小金库!”
中洲到临风主城这段路说短不短,他们借着冼峥的移行阵各显神通,紧赶慢赶,也行了将近一天一夜的时间。
临风城的夜景繁华盛美,沿街望去,千门开锁,万家灯明。连片的雕梁画栋衬得高楼飞檐格外气阔。人声熙攘中随处可见红袖招客,香焚宝鼎,好一片繁华景象。
自小被困在府中一隅没见过世面的林清得见此景,不禁感叹了一句临风繁华,末了还不忘点评道:“你们临风倒是挺富裕的。”
沈音顾盼神飞,回头望向冼峥和傅念道:“比起虞都和中洲如何?”
傅念看了眼默不作声的冼峥,颔首微笑:“不相上下,人气更浓。”
沈音满意地笑道:“走吧!带你去看看面具摊子!”
傅念在一处摊前停下,伸手拿起了两根玉簪,一枝青竹清介自守,一根劲松清冽如翠。
“稍等。”他看出了神。
手上的玉触感极好,温润的凉不会冰了肌肤,只会给人平白增抹横秋的水色。
傅念过惯了节俭的日子,头上的修竹木簪戴了百年都没有换过。青色的衣袍来回来去就那么两件,换了洗洗了换。若不是仙门里有净尘诀的说法,想必这身青竹般的颜色早已褪成老旧的白。
林清走上前来将傅念手里的簪子看了眼,又在那张脸上停留了一阵,伸手按下。
他把人拉到一旁,小声提醒道:“你平日里的装束要么是竹要么是松,既然要乔装打扮,那必然不能让人往你习惯处联想了去。”
傅念不舍回望,眼中落寞尤甚。
“这些簪子哪里没有?我们回虞都买。当务之急是先选了面具才是,你也不想刚走几步就被上岳宗的那些人给逮到吧!”说罢,沈音将犹豫的人一把拖走。
临行前,不忘扔下两袋银子,交付道:“你们看上什么自己先买,不够了再去东市应神楼找我!”
林清掂了掂手上的包裹,对着冼峥无奈一笑:“走吧!把你这身黑衣裳换了去,还有那斗笠,太显眼,别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