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云岭?”楚栖震惊地看着楚念安,“你做什么要回修云岭?”
握着的手陡然抓紧,白徵微微睁开眼,淡然说了句:“孩子他父亲,你抓疼我了。”
楚栖紧忙松开:“抱歉师尊。”
白徵任由自己的手被对方揉捏,懒懒道:“丑话说在前头,无论念安说什么,你这个做父亲的都不许生气。”
“师尊!”
“听话。”他柔声拒绝。
那股怒气一下软在了棉花里。
还顺带浇了瓢醋。
“楚,念,安!”他暗中咬牙,笑着说,“老实交代,为父保证不打你。”
楚念安怂如鹌鹑,瑟缩一旁,频频朝那好说话的爹爹投去求助的目光。
白徵头疼欲裂。
活了几百年,前后养大了四个孩子,头一回领教到了什么叫育儿的压力。
“说罢,有我在,你父亲不敢打。”
长宥仙尊的地位到底太高,无论人鬼都忌讳三分。因而“有我在”这三个字被他说出来时,竟比吃一瓶子的定心丸还要灵上许多。
毕竟在这世上,从来只有他打人的份,别人根本没有动手的道理。
果见楚念安咽下唾沫,收回目光,硬着头皮开口道:“孩儿被许拂昇追杀,恰逢师姐救了几个需要庇佑的孤儿,不得已在长溯建了个宗门,起名叫修云岭。”
楚栖瞳孔一缩,手都在颤。
“你疯了!”他惊怒,“谁让你在外面自立门户的!”
楚念安委委屈屈抬起眼:“可闻峰主不也在中洲设立了离花坞吗?为何她做得,我和师姐做不得?”
楚栖气急反笑,真想将这不知天高地厚、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提起来揍一顿。
“闻峰主先在中洲设离花坞搜罗天下情报,后被前芦花宗宗主收入门下做徒弟,能一样吗?你和小余这般行径,放在其他宗派里最少要罚个叛出师门的罪名,懂不懂!”
“孩儿和师姐没有叛出师门!”楚念安顿时慌了,膝盖“嘎巴”一下砸在金贵的白玉砖上,“孩儿此生从未想过离心自拥,修云岭也必然不会与鸣山宗做对。”
父子二人对峙良久,白徵听得烦躁,抬起眼睛幽幽说:“君梧,听为师说一句。”
楚栖转头指控:“他大逆不道。”
“……”
白徵冷笑,“你是最没资格说出这四个字的人。”
方才还精神抖擞的凤凰瞬间变成蔫了吧唧的哑巴。
白徵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我说这话也并非居功,但大致能猜出个缘由。小余当年被我所救才从扼仙宗手下活过来,如今遇到同病相怜的孩子,难免想起自己的身世,自然也希望用同样的法子拯救他们。”
他停了停,似有些渴了,楚栖忙有眼力见地斟了杯茶。
“有些事情看似无理,实则薪火相传,因果循环。试问这些孩子若不能得宗门庇佑,未来下场将会如何?仙门里本就风云际会龙斗虎争的,修云岭再小,好歹也算个安家之所,更何况念安也能借机躲过命中大劫不是?”
楚栖听罢,气焰顿时沉入湖底。
他瞥了眼畏畏缩缩的小凤凰:“若怕死,逃回来便是,何必大费周章去建立一个什么门派?”
“那些孩子怎么办呢?”白徵问,“总不能刚把人家从阎王手里抢了来,转眼又往刀尖上送。”
“天底下宗门这么多,举荐几个,总有人收的。”
“话说得轻巧,真要送上门去,人家也只会说是咱们鸣山宗挑剩下的,焉会用心对待?”
楚栖闻言,沉默不语。
见人安静下来,白徵转头,朝楚念安使了个眼色:“别杵着了。要去赶紧去。年还得过,处理完事情早日回来。”
楚念安嗫嚅着,还想说点什么,就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吓退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