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断看向坐在身边的苏清和，唇瓣无数次分开，却又硬生生地将那千言万语咽了回去，抿着嘴，低下头……

许久，他端起酒罐，猛地将那酒全部送入口中，借着酒胆，说出了这句他藏在心底很久的话。

苏清和握着酒罐的手顿了顿，月光落在他精致的侧脸，他抬眸看向低头懊悔的林骁然，声音沉了沉：“有……”

林骁然怔了怔，抬眼刚好对上苏清和的眼睛，又迅速闪避地往旁边看：“呃……嗯……那个……那……她应该……很优秀吧！”

苏清和望向溪面月亮的倒影，月光反射到他眼睛里，他的眼神显得格外温柔：“对，他很优秀……”

林骁然有些失落，他攥紧拳头看着面前的苏清和，略显激动：“那……以后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一直在一起吗？”

“那当然了，我们可是……一辈子的好兄弟！”苏清和低着头像是在逃避林骁然的眼睛。

“是这样吗……只是……好兄弟……”林骁然脑袋晕乎乎的，那酒的后劲越来越大，酒后壮胆，他不想再逃避，不想再掩盖内心最真实的情感，“可是，我不想只和你做好兄……”

苏清和突然站起身打断了林骁然的话：“时候不早了，明日还得早点启程，早些休息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只留下林骁然一人在原地……

“可是，我喜欢你啊……”

不知何时，耳边传来阵阵细碎的打斗声，他的身体不再安稳，像是被人背在身上，奋力奔跑着……

浓浓的血气开始蔓延，悄悄代替浓郁的花果香，钻入他的鼻腔，他惊恐着，害怕着，伸手想要去抓住离开的背影——

“呃啊——！”

一柄长剑直直刺入他的心口，他抬头，苏清和漆黑如墨、充满霜雪般寒意的眼睛正狠狠地盯着他，他的声音冷得像那悬在半空的冰锥，透出刺骨的寒意：“喜欢我？是你永生永世做的最错的事！也是最愚蠢的！”

“是啊！林骁然，你算什么东西？清和哥哥喜欢的是我！可惜呀，你活不到我们新婚那日了，哈哈哈——！”沈雨棠冷笑连连，嘲笑着面前还吊着一口气的林骁然。

“对呀，快动手呀！直接取精血！还跟这种废物费什么口舌！”祭台下人们七嘴八舌喊道。

“废物……呵！对啊！我就是个废物！”林骁然带着讽刺的狂笑大喊道，眼中满是怨恨与不服，“有本事就直接杀了我呀！扭扭捏捏的做什么？呵，这可不是你苏清和的作风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苏清和连个废物都不如！是个孬种！哈，哈哈——！”

“宁死不屈确是你的作风……最后再好好看看吧……”苏清和手腕猛然发力，眼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毫不犹豫地将玄鳞剑彻底送入林骁然的胸膛，“这就是你拼了命……护了几辈子的苍生！”

“住手——！”

剧痛让他视线变得模糊，一片血色中，他只看到一道身影如同流光一般冲破人群，转瞬间撂倒所有企图阻拦他的人——是许沐欢！

所有人甚至仅仅只看清那人随风飘动的发丝，便已倒地。

他的身影快得只剩残影，剑尖直指苏清和眉心。

林骁然已经没了任何力气，拖着最后一口气，在心中呐喊着：“杀了他！杀了他！”

可下一秒，他却看见许沐欢的身体莫名僵在了半空。

为什么停下！为什么？

林骁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许沐欢像是被什么控制住了，他只看到苏清和脸上闪过的一丝冰冷。

下一秒苏清和忽地拔出玄鳞剑，手腕骤然扭转，那剑光就如淬了飓风般猛涨，带着仿佛下一秒就能撕开空气的劲力直直刺向许沐欢，剑柄脱离手心，带着阵阵还在暴涨的力量，拖着他的身体撞向那高墙之中。

随即“轰”地一声闷响，许沐欢被剑身牢牢钉进墙中，四周碎石簌簌落下，鲜血从他口中不断涌出。

隔着遥远的距离，林骁然似乎看见许沐欢嘴唇在动，反复念叨着什么？

他听不清。

他也永远不会知道，许沐欢最后念叨的是——“不许伤害苏清和！”

他只知道，最后一个来救他的，也倒在了血泊之中。而凶手，也是面前这个冰冷的野兽。

生命极速流逝，林骁然的视线开始涣散，意识逐渐模糊，眼前苏清和那冰冷决绝的脸，开始和记忆中那个温柔的轮廓重叠，这一刻他觉得可笑，自己曾经会爱上这么一个人……

“呵……咳咳！苏清和……我……恨你……”

他慢慢紧闭双眼，留下两行不争气的眼泪，感受着生命的流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出那句最深的诅咒：“若有来生……我命由我！定要你……血债……血……”

最后一个“偿”字还未说出，林骁然眼中的光芒骤然消失，头颅无力的垂下彻底失去生机，指间的同尘戒疯狂闪烁，发烫，像是在宣泄着不满，对主人的命运感到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