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姑娘没死,活着。”何昌言捏起那张泛黄的纸,“这是当时她的呈堂供证。她指证,就是菁荟楼迷晕了她,把她带走了。”
谈未蓠一丝不苟地把何昌言说的重点记录下来,她接过那张纸,小心对着光辨认当时的字样。
“当时没查下去,对吧。”谈未蓠看着斑驳的字样,说出一句话,“这张纸怎么留下来的。”
“因为两个案子一开始不在一份卷宗里,就有小官处理得马虎,把供证放错了地方,才留下了这张。”
谈未蓠抬头瞥了何昌言一眼,谈不上相信,也谈不上不信。
“当年大理寺的李大人已经去世了。你现在可以说,这个案子是谁叫停的。”谈未蓠在册上记了几笔,又抬起头问:“那个姑娘后来还活着么?”
何昌言摇摇头,“不知,但多半,也不在了。”
这个结果不让谈未蓠意外,她看了眼聂怀瑾,眼神不知在说什么。
“这件事,是怎样收尾的?”聂怀瑾问何昌言。
“菁荟楼说是伙计心生歹念,见大姐模样清秀,又知她是孤儿,把人带走了。也有伙计出来承认是自己做的,这件事不了了之。”
谈未蓠冷笑了两声。聂怀瑾才发觉她声色很好听。
“这种看了便知的事,”谈未蓠淡淡地说,“聂大人不必问了吧。”
“无事。”何昌言难得说出悦耳之言,“此事先前未说,聂大人也不清楚。”
谈未蓠看了眼何昌言,神情淡漠。
☆
事情问得差不多了,何昌言留了她们二位吃了午饭。
吃饭中途,聂怀瑾出来,过了一会儿,谈未蓠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日光明彻,照着谈未蓠的神情越发失真。
聂怀瑾没有睬她,她洗了手在毛巾上擦了擦,准备离去。
“我知是你向殿下举荐了我。”谈未蓠的声音幽幽从身侧响起。
聂怀瑾转过头,谈未蓠的神情未变,好似方才说话的并不是她一般。
谈未蓠本名叫谈枝,原是考功司郎中谈氏的长女,她的母亲冯氏是前朝冯将军的独女,冯将军对聂家有恩,于情于理,聂怀瑾都应当拉她一把。
“这不算什么。”聂怀瑾看着她,面色如常,“本是我应该做的。”
“没什么该不该做的。”谈未蓠的声音比她的神色还要冷淡,“他们早死了。”
话不投机,聂怀瑾拿了东西就要离开,她转身的那瞬间,谈未蓠握住了她的手。
“别掺合进这件事。”谈未蓠看着她,“逃得远远的,不要再管这件事了。”
聂怀瑾站定,谈未蓠无情的眼神里含着几分恳切,和她的这张脸很不相配。
“那谈姑姑又为什么在这里?”聂怀瑾收敛了笑意,她看着谈未蓠,声音很淡,“这是我查到的事。”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面事情有多复杂。”谈未蓠冷笑,“你已经为你家人翻过案了,何必再掺进来。”
“你有几条命可活?”
“你没亲眼见过他们怎么做事的吧。”谈未蓠眼神里的情绪转瞬即逝,“聂大人,你家里人人好,没干过坏事,为他们申冤过,就可以了。”
“其他的,别再继续了。”
聂家是朋党之争的牺牲品,冯氏却是两党力量的参与者。谈未蓠幼时从云端跌落,见过家人在权利之间斡旋。
“冯夫人是好人。”聂怀瑾听得见她说话,她想了想,补充了一句。
“你不要提她。”谈未蓠打断她的话,“这世上就没有她这么蠢的女人!”
谈未蓠后退了几步,意识到自己情绪的过激。
喊人的声音在外响起,谈未蓠意识到自己出来时间已不短。
她应了声来寻她的声音,定了定,松开了握住聂怀瑾的手。
“聂怀瑾,聂妹妹,别再查下去了。”谈未蓠侧过头,“你已经做得够多的了。”
“把过去都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