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一天,躺床上终于老实了。时书本来准备夜里展露脆弱,偷偷在被子里哭,事已至此拉着被子往床里侧一滚:“来来来,你不介意和我睡吧?”
谢无炽说:“不介意,我们经常一起睡。”
时书:“……”
村子里的黑夜异常寂静,和现代不同,一入夜是彻底的寂静。时书对古代没有归宿感,遇到的也都是古代人,没有话题可聊,一到深夜无边无际的孤独感袭来。
时书睡在里侧,谢无炽躺在床外侧,半夜,这房间里老鼠到处跑,门外风吹得门嘎吱嘎吱响,时书被吵醒了几次,浑身起鸡皮疙瘩,风声像是鬼叫。
来的这几天,时书每天晚上就被吓醒,不过今天醒来,身旁躺着个人。
时书看了下谢无炽,心里好像安定了一些。
第二早太阳还没亮,时书起床梳洗,去放羊捡鸡蛋。天还雾蒙蒙的,时书拎着篮子到鸡棚去。
谢无炽跟着:“我想陪你一起。”
时书看他一眼,带谢无炽一块儿出门,果然,遇到的人都看不见谢无炽,只有自己能看见。
时书进了鸡棚,一个一个把鸡蛋捡出来,鸡蛋还温热的,谢无炽一身华贵的衣服,也伸手来捡鸡蛋。时书忍不住看他:“他们看不见你,但能看见鸡蛋,会不会看见一个鸡蛋在空中飞。”
谢无炽笑了:“有可能。”
时书:“…………穿模了吧?”
谢无炽在鸡棚里格格不入,时书:“我今天要去干活儿,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我想去。不想和你分开。”
时书:“…………”
不是,为什么这么说话。吃完早饭开始了长工的一天。现在是春分季节,耕田种地。时书也是这个原因被招用,但招了后离谱的事情发生了——时书不会耕地,也分辨不了五谷,连草都不会除。那管家盯着他看了半天,时书心虚时,听他无语道:“算了,这田里耕
——呕——”
谢无炽:“在哪儿?”
时书:“就在哪儿,我镰刀扔那个地方,一下子蹿过去,真的好恐怖!”时书差点吐了,油光水滑的大黑蛇,一扭一扭地蹿。
时书急得满脸发红,谢无炽检查了一番后:“蛇受惊一般就跑了,别害怕。”他捡回时书扔掉的竹篓和镰刀,带过来,“好了,现在不去草深的地方,在外面割草。我陪你。”
时书拎着裤脚破防了半天,眼看谢无炽替他找了一片草地,先用棍子拨草寻蛇,惊动了附近,才说:“过来,这儿没有蛇了。”
时书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走上前去,低头拔草:“我……”
谢无炽:“如果现在没有我,你会怎么做?”
时书:“我崩溃一会儿,还得过去把东西捡回来。”
谢无炽:“所以,你本来就很勇敢。别害怕,走吧。”
时书听着他跟哄孩子似的话,心里划过一丝涟漪,割草时见他巡视了周围一圈,陪他割草:“下次多带把镰刀,我和你一起。”
时书憋了半晌说:“你……你人还挺好的。”
谢无炽:“当然,我是你老公,应该的。”
“…………”
能不能收回这句话。
兄弟你不会是无法接受穿越古代的现实,因幻想症而死亡的鬼魂吧?
时书割了一竹篓的牛草,有时间能休息休息,正好,升起的太阳也晒干了草尖的露水。躺在绿油油的草地上看云朵,新发芽的草尖搔着脸。
时书躺着晒太阳,谢无炽在他身旁坐下,问:“你跳过河了?”
时书:“你怎么知道我跳过河?”
“我还知道你想上吊,但又不敢。”
时书:“……”
当时跳河,在一堆人的眼皮子底下游了八百米,游到了河对岸。时书一想起这件事就更破防了。当时还有人问:“你在干什么?”时书嘴硬说:“很闲,锻炼身体。”
“克我,这地方克我,古代克我。”时书翻身而起,“我穿越来了这半个月就没一件好事,我能活到现在完全是我心志坚强!”
从跳河以后,庄里的人都觉得时书肯定受什么刺激了,很可能是从家里走丢,天天都听见他破防说“想回家”,半夜偷偷哭。
时书已经顾不上自己的形象:“先活着吧,就这样了,烂命一条。”
时书在这说时,谢无炽探手替他遮了下阳光。时书忽然意识到连这些抱怨的话都很少跟人吐槽,天天说想回家真的很像精神病啊!
时书认真问他:“你能理解我吗?”
谢无炽也被阳光照着,微笑:“我当然能理解,别害怕,我们可以回家。”
时书不太信他的话,哼了一声,拿一片绿叶盖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