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诡异一笑,说:“年轻人才喜欢!我去当灯泡吧太亮,当鱼泡又太白。算了,你们去玩。”
阿侯诗薇今天格外兴奋,一路上拿着手机,开着拍照功能,像个孩子。
我们站在焦家村海岸上的时候,邛海里一张四五百米长的大网正挂在两艘大船上,慢慢往我们这里围拢过来。
近了,岸上已经能看清楚网里不时跳跃起来的鱼,再近了,沉甸甸的网里全是鱼!那些大鱼的鱼头,小鱼的白肚皮在阳光下都闪着银光,岸上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等到了岸上,许多渔民穿着雨靴下去,用箩筐一筐筐过了秤,往各处驶来的货车上抬。
阿侯诗薇兴奋地尖叫!
人群旁边就有就地铺了油布摆卖鲜鱼的人。这种零卖不比批发,鱼鳃处都用竹芯草拴住,只要手指头一勾就可以提起走。阿侯诗薇蹲在地上,用细长的手指去触摸鱼的嘴、鱼的鳞。
她正看着,一条足足两尺半的大白鲢扔过来,看起来足足有三四十斤,阿侯诗薇哇的一声,嘴都张圆了。
我们把那条鱼的头要了——就这鱼头也有五斤。焦家村和小渔村隔了一片田地,在小渔村做生意的人就过来拉客,说是能给我们熬一锅鲜美的鱼头汤,阿侯诗薇早就按捺不住了,把鱼头往店家一掷,就走在前面带路。
我们在小渔村渔家的堂屋里把那锅鱼汤喝得锅底朝天。这时候阿侯诗薇拍着自己的肚子大喊大叫,说:“不行了,这两天白白的减肥,这回又要长胖了!”
我说:“胖点好,肉感!”
她打我一下,然后拉我起来在小渔村转悠。
焦家村打鱼,小渔村却弥漫着浓烈的鱼腥味。傍晚时分,泸山上有火烧云,海面呈现着奇特的橘黄色。
此时此刻的邛海,能叫一个乐天知足的女人歌咏吟啸,能叫一个受苦受罪的女人虔心朝拜,能叫一个笃诚贞洁的女人祝颂神明,甚至于能叫一个桀骜不驯的女人忧郁沉闷,叫一个忙碌焦虑的女人沉思深念。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阿侯诗薇那么放松,那么开心,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她在海边的石径上走着时,一会儿伸伸手,一会儿弯弯腰,非常的自在得意。
相比之下,我是没有这份好心情了。对于我来说,我只觉得亏欠,好像每个人都是我的债主。我双手扶着海边的石栏杆,看着远处烟波浩渺,此时的阿侯诗薇,举动有种种形态,像千万种鸟儿飞翔时的姿势:海风吹来,她轻细的身子像一只飞向柳林的苍鹭;她沉静的片刻有如一只轻掠迅飞的燕子;她偶尔发呆,正是一只看着好像悬停在空中的小鹞鹰;她猛然惊醒,有如一只掠过水面的翠鸟,正一声不响地贴着海面飞向芦苇。
她有意无意地问我:“对了,国庆节去哪儿玩呢?”
我说:“哪儿都不去,没钱。”
她切了一声,说:“那我就不管你了,我要去成都。”
我噢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她又像才想起什么,不无戏弄地问我:“咦,你那亲相得怎么样?”
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没相成。”
她笑笑,舒了一口气,说:“噢?那怎么最近没看见你那个小彝妹妹了呢?”
阿侯诗薇一边弯腰一边若无其事地问我。
我说:“吃醋了,连电话都不接了。”
她呵呵一笑,然后踢踢腿又问:“是不是因为我啊,那妹妹可不简单!”
我说:“什么不简单,女孩子嘛总有点小气。”
阿侯诗薇一边笑一边就说:“你看人家背的那个包,prada的,我们一年工资都买不起。”
妈哟,我这倒还真没看出来!
阿侯诗薇说:“你小子哪去找来的富二代?真是艳福不浅啦,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而且还尽是些彝族妹妹!”
我笑笑:“说网吧里认识的,不过碗里的锅里我都没吃到。”
阿侯诗薇呵呵冷笑一声,回了声切。
我说:“她叫沙马子,还是个小孩子,没心眼,直来直去的。”
阿侯诗薇做转体运动,她看着远处的海,面带微笑,自言自语:“不过这个沙马子倒是非常喜欢你,人看起来也还不错,你小子好好珍惜吧。”
我听得一股醋味,想到前不久她在船上伏过来吻我的感觉,真是觉得好气又好笑。
我没心没肺地笑了笑,说:“你还好意思说,你哥是不是也以为你和我在耍朋友?”
她睁大眼睛看了我一眼,说:“你这话的意思是,我要和你耍朋友,你还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