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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有输,有赢(1 / 2)

 第30章 有输,有赢 就在国庆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家的土地补偿款终于打到了银行卡里。只等这一季甘蔗在年前砍收了,这一片土地就要被夷成平地了。

从第一批款的发放到我们家收到钱这短短几天,以邓家堡为代表的东山村吸引了全镇的眼睛,有的发红,有的发白,有的发绿,有的发蓝。当他们看到从东山村下来的许多平时穷得叮当响的人都“穿起皮鞋,放下裤脚”,他们心里有种莫名的感情,其中又特别以与邓家堡子紧邻的贾家堡子最为感情复杂。

几年以前,贾家堡子还没因修东河征地,七队八队的村民还靠种点蔬菜和外出务工讨生计。日子清贫,但却安宁。

钱有时候真不是好东西。从征了地以后,七队八队这几年家家操洋盘,买小轿车的、盖大楼屋的、离婚找小三的大有人在。以前还有几个有门路的村民出门搞工程,工程搞得怎么样不好说,现在都没做了。以前更多做司机、保安、装修等工作的现在也都有一天无一天,干得没心没肠的。那些种地扛锄头的,自从有了钱以后,相对舒服的生活反倒让他们有了惰性,苦脏累、工资低的活一般都不会再考虑,在家待岗的年轻人越来越多。

要说镇上以前也组织过就业培训,但要么课程老套没兴趣,要么课程太短没效果,再就业渠道很窄,到现在,七队八队的年轻人重活不愿干、轻活干不来,打麻将没钱了就向父母要、向朋友借,结果这才几年,那点钱早被败干净了。现在他们看我们邓家堡也领了征地补偿款,一种逃不脱命运、等着看我们笑话的人有事没事就转到堡子里来看一下,更多曾经有过钱的人看我们村里人有了钱而钱不是他的,那种羡慕嫉妒恨不假掩饰地显了出来。

“你们邓家堡子的人拿了钱做什么?”他们问我们。

这确实是一个非常头痛的问题。但事情好像又跟预想的不一样。过了几天,他们陆续发现,邓家堡子的人在搞地下工作。

邓家堡子的人有了前车之鉴,纵使有钱的感觉让人磨皮擦痒,但也就村里几个白伙食一夜之间提了好几辆小车,其他人都似乎商量好的一样,按兵不动,这让七队八队的人看得傻了眼。

最先行动起来的是鬼佛。有人先看到鬼佛偷偷摸摸去镇上找粮站的站长,那人回来以后就找大家商量,以严家狗鼻子一样尖的商业嗅觉嗅到这里面一定有商机,再以严家人吃肉不吐骨头的性格,这回姓邓的怕是要吃亏了。

于是上下堡子推了一个叫酒哥的出面。酒哥好酒,五十多岁,辈分低,不喝酒时沉默不语,喝了酒口才一流。

酒哥说好!既然有人提出要把粮仓的土方包了,不准外面的人来做,这是该的!但我们姓邓的才是这块地的主人,这地以前是我们的,现在,虽然国家征了,但这地上的活路还是只能我们来做!而且必须是我们姓邓的来做,谁也别想一头独大,家家都有份!

先把土方吃定!看哪家要买车的,先登记了;钱不够买车的,要包下挡墙来打的,先组织基建队;还能经营点钢筋水泥建材的,先囤货,总而言之,这是我们自家地头的生意,肥水决不能流入外人田。

当承包粮库的项目部正式进驻的那一天,跟着来的还有许多外地的小老板。邓家堡子放哨的人回来说开进了多少挖掘机和运渣车,酒哥脸色一变,全村人扛着扬铲就去项目部了。让大家没有想到的是,抢在所有人之前,严老大已经把自己公司的几台车调过来,把工地和项目部堵得严严实实的了。

这回严老大没有让严老二出面,他挂帅亲征!酒哥尚且没有反应过来,严老大已经跳上了自己的装载车!

那天严老大新剪了一个平头,穿着一身迷彩服。当他站在那高高的车轮上时,他口水飞溅!严老大说:“乡亲们,我给邓家堡子把门来了!粮库的土方都是姓邓的!决不能让那些红苕娃儿占了便宜!”

大家仰视着严老大,以为耳朵出错了。等听得明白,这才喊一声好。当大批派出所的同志赶到的时候,原先停在项目里那些挂着外地车牌的工程车,已经一辆辆在严老大威风凛凛的车队夹道欢送中灰溜溜地开走了。

大家让酒哥去问严老大是否说话算话。严老大说:“我严老大挣到今天也挣够了,不缺这一两个!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话算话!”

邓家堡子的人项目部大门还没进,工程就吃下来了。全队上下对这件事赞不绝口,严老大的声望与日俱增。

这天我回家,我嫂子端端坐在我妈对面,我哥坐她旁边。我爸远远地坐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坐在我妈旁边。看着我妈把获赔的钱都拿出来,把那包着钱的报纸摊开,那红色的人民币就一沓一沓摆在饭桌中间。

我妈说:“钱都在这里,七万二千三百五十九元,银花,你要不要数一下?”

我嫂子扭捏了一下,挪了挪屁股,装着不在意的样子,给我妈说:“哎呀,妈,这还数什么呢?我们又不怀疑你,何况人家发多少是多少,是吧,大义?”

“那好,”我妈说,“那银花你看怎么分是好?”

我嫂子开始不说话了,瞅了我一眼,又瞅了我哥一眼,这时才说:“妈,上次我们没说好,你看这样行不行,要不分成三份,你和爸一份,大仁一份,剩下的我和大义一份,你看吧,我和大义还供着酒酒上学,我呢又是外面来的人,在这儿没个工作,也没什么手艺,光等着大义跑车那点钱,怕是一家子都要饿死呢。”

我妈开始不说话,隔了一会儿,说:“这样吧,如果这笔钱给你们哥俩其中一个,你们给我说说,你们怎么用?”

我哥说:“现在我们这里,土地就要流转起来了,你们看改革开放土地承包三十年来,我们队上有的家庭人口越来越多,有的家庭人口越来越少,但土地还是保持当初承包时候的状态不变,土地就会越来越值钱了。去年我开车跑冕宁,冕宁有个复兴镇,就是前段时间上电视发钱那个,他们搞土地承包经营,我想拿钱去租,或买也行,看能不能也这样搞。”

我妈说:“那大义,你看上哪两块地了没有?”

我哥暂停了一下,说:“暂时没有。”

我没等我妈问我,我说:“我暂时不要,留给你和爸养老,也给奶奶万一哪天要走了备下来。”

我嫂子瞄了我一眼,看我不像说大话,这才接着说:“大仁呢,他现在也到阳光中学当老师了,是国家干部了,那老师的收入多高啊,他肯定也不在乎这一点两点的,不过还是给他一份让他准备娶个媳妇。妈,你和爸呢现在还不算老,又没大病大灾的,就是爸那脚的伤吧,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养养就好了,也不需要花多少钱的,现在大义有想法,不如先给大义用着,算是投资。”

我妈听我嫂子说完,叹了一口气,问我有没有意见,我抽了支烟点上,说没有。

我妈就问嫂子:“银花你说的都对,我们是老了没有花钱的地方,酒酒还小花钱的地方多,至于大仁我就不说了,只是,那银花,分给大义的地……”

我嫂子忙岔开话题:“妈,现在大仁已经是端国家饭碗的人了,他不会还要地种吧?你和爸都上了年纪了也种不过来,地就还是我和他哥种吧。”

我妈说:“不是种不种的问题,是一碗水端不端平的问题,以后要是那地卖了,你说你会拿出来分三份,一人一份吗?”

我嫂子脸上阴阳怪气,不置可否。

我妈这才说:“我们老了不花钱,化肥钱、地膜、种子钱,爹的药钱,要花的也还不少。你们两口子的问题是酒酒,但你们看平时上学放学接来送往都是你爸在做,吃饭都是我在做,平时零花钱我们也没少给。只是大仁,现在在城里都是自己买房,你表舅他们都这样,先首付再月供,没有房子哪家的女子会嫁给你?我看这样,这钱分四份,我和你爸一份,你们两口子一份,剩下两份给大仁。”

我嫂子本能地喊了一句:“凭什么?”

她的声音还留在嗓子里,我腾地站起来,把烟头灭了,瞪着大眼睛看着我嫂子,我嫂子就矮了一半,再没说出后面的话。

分了钱,我把我的那两份凑了个整数都给了我妈,只把剩下的一点零钱装在身上。

这国庆长假还剩两天,我在学校待着无聊,听说了严老大的事,才思敏捷,顺水推舟,写了一篇报道严老大顾全集体利益,带领失地乡亲积极建设粮库的报道,题目叫《情系失地农民的“领头人”》,还找当事人要了照片放了进去,不但挂到了天涯上,还发给了《凉山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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