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烤红薯香扑面而来，夏果把脸埋进围巾。

自动扶梯的幕墙映出她稍显臃肿的装扮——玫红色卫衣配薄荷绿马甲，活像打翻的颜料盘。这身“保暖密码”还是宋瑶的杰作，说是“新媒体人的战袍要有视觉冲击力”。

夏果缩进8号车厢角落的座椅，微信打开今天晚会的照片链接，一张张保存下来。

京大的夜风卷着未干的花香钻进地铁口，陆实予抬手松了松领带，指尖还残留着面试评分表打印纸的油墨味。他和同事道完别，还赶得上地铁。

京大站台的电子屏泛着幽光，陆实予低头查看日程表时，地铁正驶入隧道。5号车厢门在他面前滑开的瞬间，8号车厢那头晃过一抹亮片——那是夏果双肩包上的鎏金钥匙扣，两节车厢之间活像条搁浅的银河。

“请站稳扶好——”

机械女声响起时，陆实予已退至车厢连接处。他背靠着印满补习广告的隔板，手指在手机屏回复几个同事微信。

到达惠西站后，两人一同下车往小区走去。这回，夏果率先发现这位21楼大神邻居。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揉成斑驳的剪纸。

“等等！”夏果小跑上前，扫过道旁银杏叶，带起一阵香风——是舞台妆残留的茉莉香粉，混着她发间未散的定型喷雾。

虽然已经在宿舍卸了浓妆，但眼尾的朱砂痣却倔强地留在原地，像代码里删不掉的水印。

“是你…你今天也回小区？”

“是呀，”夏果晃了晃地铁卡，“我每周都回来，”咦，他怎么知道我是回小区？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瞪圆眼睛：“今天晚上，我在食堂碰到的是你吧？！”

“对，公司去校招。”

“云亿科技？”

“你怎么知道？”陆实予停住了脚步，眸光微闪。

“最近云亿在我们学校面试，师兄师姐都快把你们夸成AI界的复仇者联盟了！”夏果模仿着群里的表情包，“特别是那个戴眼镜的CTO，据说写代码时帅得像在指挥交响乐~我看你们几位都是大佬气质，大差不差了。”

夏果这阵子在宿舍住了几日，文文已经科普过云亿校招名场面。

而已经在云亿的隔壁庆大研究生，早被扒得底朝天：1号选手，本科期间就给食堂饭卡写了个智能点餐系统，现在食堂大妈见了他都喊老板；2号选手，发际线与论文数量成反比，被尊称为赛博达摩；3号选手，代码写得好，人长得帅，挑大梁的狠角色；4号选手，身高190的大汉却温文儒雅，跟其他搬砖的工科生根本不在一个画风里；5号选手……

“知道最绝的是什么吗？”文文那张庆大论坛里的截图又在脑海里出现，“你们这些大神的课程表好像还被做成NFT拍卖，说是能沾学霸之气！”

陆实予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个微表情被还没卸下美瞳的夏果精准捕获。她敢用宋瑶的八卦魂打赌，这绝对是他今天最生动的表情。

“没那么夸张，主要是招到志同道合的人。”

“哦？但计算机界的王牌，不是隔壁庆大么？”

“京大和庆大，都是我们的招聘重点。”

“那是，”夏果突然立正，活像军训被教官点名的标兵，“我校计算机系虽然段位不在王者，但也非青铜。”

“你这是拉票来了？”

“没，随便聊聊呗，要不咱这一路多无聊。”眼前这位大神在英俊的皮囊之下，似乎有个老干部的灵魂，讲话一板一眼。

“你呢，今天有表演？”

“你怎么知道？！”夏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老干部居然关注文艺活动？

“京大老师邀请，盛情难却。”陆实予顿了顿，“你们表演的水平很高。”说这话时面无表情，仿佛在宣读实验数据报告。

“哦，我也是盛情难却，”夏果揉了揉酸痛的腰，感觉韧带在哀嚎，“确实是不太想上舞台了。”

“为什么？”

“练舞很费时间的，这两周周中我都没法回家。”

“看来你很恋家。”说完这话，陆实予自己都愣了一下。

“不是…嗯，反正精力有限，有时间就抓大头。”

“也是，上大学的话，读书是大头。”

“你这话怎么有股爹味…我知道，所以才不想当舞台钉子户。”夏果想赶紧转移话题，生怕他下一句就是“年轻人要少熬夜多喝热水”。

夏果的鼻炎在这个季节总是特别猖狂，她一边擤着鼻涕，一边在心理呼啸着千军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