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思清退缩了，这次亡灵的执念强到冲破了她的第一层灵力封印，把霍凌霄一个人留在这儿帮亡灵传讯，怎么想都不妥当。

“哟，老肖，你在这儿，难怪我去你办公室找人没找到你。”

轻快如山间激流激荡岩石的清亮女声在病房里响起。

白思清从肖瑞泽的身旁探出了半个脑袋，笑问道：“薇姐，你怎么来这儿了？”

“有人怕你坐地起价，搅黄了她的生意，让我顺路来谈价。”

谢知薇眯起狭长的丹凤眼，从左到右将屋里的人一一打量了一番。她的视线最终停留在柳棉的身上。

那张清秀的鹅蛋脸，像极了九年前在车祸中无辜死去的那人。她胸前别着印有诚律所Logo的胸针，想来是律所的新人律师。

“不过……老肖，这都还没到探视时间，这VIP病房怎么这么热闹。隔着大老远，我就听到有人喊碰瓷了。”

谢知薇似笑非笑地看着薛舒琪，丝毫不掩饰她对她的厌恶之情。

“薇姐，我让她们用20%徽宁疗养院的股份和我换10%的修宁制药的股份，她不同意，就拿枕头砸我，害我摔倒了，伤了我的玻璃膝盖……”

白思清一激动，眼泪又涌了出来，看起来既弱小又无助。

“白思清，是你先诬蔑我的。宁鸿羽的事情和我可没关系。我也没砸到你……”

薛舒琪给万苒苒投来求救的目光，万苒苒转头，拿起一旁的水杯，默默地喝水。这谢知薇和柳棉一样，明显是为白思清过来的。

这个装得像个小白兔一样的柔弱女孩儿，怎么看怎么像是伪装成猎物的高级猎手。

修宁制药10%的股份，看起来就是一个饵，专钓做了亏心事的贪心人。

万苒苒的目光在薛一容和谢知薇身上来回切换，两个仇家眼神刚对上，这空气里便弥漫着火星撞地球的火星子味。

“薇姐，她们欺负人……这股份我们卖给其他人。辉澜地产的陈总可是答应用明和投资25%的股份和我换。我拿到了股份，第一件事就是撤掉明和投资对喻奇音乐的所有项目投资。”

白思清声泪俱下，委屈得像个孩子。霍凌霄往她的嘴里塞了颗奶糖，她才渐渐安静下来。

“你不是要带她去做检查吗？还不走？”霍凌霄催促道。

白思清拽着霍凌霄的衣角不肯放手，哭囔道：“你陪我。”

霍凌霄摇摇头，抓住她来抢玉簪的手，笑道：“你和梁骁齐之间的热恋词条在网上挂了三天，这个时候，我被人拍到陪你去做检查，不就被人写成男小三了吗？”

白思清挑眉，眉眼间的孩子气尽数散去。她的唇角勾出一抹魅惑的笑容，打趣道：“绯闻制造机还怕出绯闻?”

霍凌霄的脑袋晕得厉害，指尖的刺痛，已经让他感到麻木。他的眼前出现了重影，她就在他的身前，他竟看不清她的面容。

他伸手摸着墙面，向屋内挪了两步，主动拉开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凭着肌肉记忆，用疏离的眼神看着她，客气地笑道：“出桃色绯闻，掉代言，资源降级，付违约金，我能不怕吗？”

白思清一把推开抱着她的肖瑞泽，一步蹿到了屋内。她伸出一根手指在霍凌霄的眼前左右晃了晃，他木讷地站在原地，歪着脑袋，竖着耳朵听屋内的动静。

他的眼睛没有神，瞳孔渐渐涣散。

橙红的铃铛在他的手中已经成了血红色。他的血将那铃铛喂得圆润而有光泽。

绿色的幽冥光从簪尖处一直延伸到了谢知薇的脚下。绿光之上，浮着一排橙红色的石阶，石阶之上立着方叶澜的身影。

她的腕间缠着一个橙红的手链，那手链的另一端，黏在了霍凌霄的指尖。

这是亡灵附身到将死之人时，能将亡灵从附身的附体内拉出来的唯一驱魂器。

“疯子。”

白思清强势地抓住霍凌霄的手腕，逼着他将玉簪落在地上。

没有血的喂食，白思清的腕间又出现了痛感。黄泉的风，打在她身上，像刀子一样痛。

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她痛到扭曲的小脸，隐约在霍凌霄的眼前浮现。他被麻痹的神经，渐渐恢复了正常。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哄道：“思清，别怕，很快就不痛了。”

他弯腰去捡那根玉簪，橙红铃铛缠上了他的指尖。他吃痛地闷哼一声，将手背在了身后。

“思清，赶紧走，不然九年前帮过你的人，都会有麻烦。”

白思清的心乱得厉害，九年前，见过她被妖灵附身模样的人都死了。这才有她九年的安生日子。

她若出了岔子，一群人都得跟着遭殃。

“只是……我不会看着你为我送死……”

白思清的手触到了他冰凉的指尖，她不顾他的反对，牢牢地握住了他的手，用簪尖将她的手指划破。

“岁月悠悠愿未竟，

黄泉风暖召离魂。

凝语为引架念桥，

雀铃断执渡幽冥。”

卡其色的帽子应声落地，银灰色的长发挣脱了蓝色腕带的束缚，在空中飘荡。她的瞳孔完全变成了绛红色，全身通体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