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马努一挑眉,只觉得那斗篷下的人,单凭着一把声音,竟是把自己遇到过的那些莺莺燕燕都比了下去,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心思。
『不知这人是个什么样子,说起来,自己倒还没试过男人呢......』
塔马努却没想到,这是他这手掌权利,纵情享乐的半生中,最后一个念头。
下一秒,他就看到自己的身子,还坐在椅子上,红色的鲜血从空荡荡的领口涌了出来,湿透了他今天刚换的衣服。
而站在他身体旁边的,是刚才那个,站在礼堂门口,喊着宾客进礼堂见礼的男仆。
这一幕,成了印在他一双透着狠厉、阴毒,此刻,却只留下惊愕的眼睛中,最后一个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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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你们可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一道透着惶恐的,如同强弩之末的声音,回响在一片死寂的礼堂中。
“我们,自然知道。”
司仪纤长的指尖,摸上覆盖在自己眼睛上的白绸,就在他做出取下动作的那刻,整个人,如同油画一般静止了。
“我,自然知道。”
白绸如流水一般坠落地面,掩盖了大半面容的兜帽被摘下,在斜照进来的阳光下,银白色的长发泛起七彩的光晕,灰紫色的眸子,不带任何感情的,看着台下血腥的一幕。
在漫长的,又绝对安静的一段时间后,观礼的众人终于骚乱了起来,却不是因为三位城主同时被杀,而是由于一位出乎他们预料之人的出现。
“是圣剑阁下!”
“天哪,是真人!”
“我不是在做梦吧……”
即使众人议论纷纷的同时,他们手上拿着的武器,依旧牢牢地架在那些城主所带来的亲信脖子上。
——这场婚礼,从新郎、新娘、司仪、男仆,甚至是每一位来参加仪式的宾客,都是米歇尔和奥弗涅安排好的人手。
而这一切,只为了能在动手的那一刻,在对方毫无所觉,也来不及还手的情况下,瞬杀三位城主。
视线从那三具没有头颅的尸体上飘过时,米歇尔的目光有一瞬间的仓惶: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们都是因为自己的命令和决定,而没了性命。
几十年的和平生活,让战争和死亡,从来都只是以一种名词的方式存在于他的生活中,没有色彩、没有音像,只有黑与白构成的线条。
内心的动摇,在刚出现的一瞬间就被自己压了下去:米歇尔是一个军人,上过战场,也杀过人的军人。这样的人,是不会因为杀了三个该杀的混蛋,就露出如此手足无措的表情。
米歇尔对上唯一一位,没有落得和其他三人一样下场的,海伦威的城主——比比安捷。
地灵族成年后的外表,近乎人类十一、二岁的年纪,而眼前这个坐姿乖巧的少女,就有着地灵族典型的外貌——砖红色的长发绑成两根马尾辫落在身前,有些肥嘟嘟的脸颊上散落着浅褐色的雀斑,一双尖尖的,向后脑平齐的耳朵上,左侧打着两只银色的耳环,耳尖略呈灰黑色。
事实上,地灵族和幼年的精灵族,有着极为相似的外貌,只是地灵族不存在金发,所以很少会闹出认错的笑话来。
此刻,对方直视着自己的黑色大眼睛里只有平静,好像她并没有注意到,和自己一起来的另外三位城主,如今已经身首异处的这个事实。
米歇尔示意比比安捷身周的三人撤回武器,才对着露出不解表情的少女问道。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不杀了我?就像那三个人一样。”
少女看了看距离自己只有两只手臂远的尸体,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害怕和厌恶,只有迷惑。
这一幕太有冲击力,让米歇尔有些自愧不如。
他想了想,蹲下身子,在众人的惊呼中,让自己的视线和比比安捷齐平。
“那么,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帮助奥弗涅把粮食送往阿托曼。”
比比安捷皱了皱眉,开口就想说:这是自己答应奥弗涅加入塔马努一方的条件啊。
但是开口的一瞬间,她又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