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这样的……”她慌乱四顾,席间妃嫔都惊恐退远,就连平日交好的李嫔也对她的目光避如蛇蝎。
商明煜厉声问道:“丽姬,这些可都是真的?”
“陛下明察!臣妾冤枉啊!”丽姬跪地哭喊,却见商明煜对令侍女史青竹使了个眼色,青竹即刻唤来了两名健壮的刑侍女史,将要逃走的小碟从殿外擒回。
“陛下!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陛下!”小蝶挣扎哭喊,两名刑侍女史将她推压在地。
“不知道?”姬环冷笑一声,自袖中取出一只瓷瓶,“那这瓶从你房中搜出的药粉又作何解释?”
小蝶一下瘫坐在地,刘鸢芷目光逼视,她连连叩首:“是……是丽姬娘娘逼奴婢做的!她说如果奴婢不从,就杀了奴婢全家!静贵妃的茶里下了药,喝下去之后,不出三个时辰,会让人看似心悸而亡,之前林昭仪、刘嫔的事,也都是娘娘指使的!求陛下、长公主饶过奴婢,奴婢也是被逼的呀!“
“贱婢!你敢污蔑本宫!”丽姬从发间拔下一支金簪刺向朝小蝶。
姬环抓住她手腕用力拧转,丽姬霎时痛呼出声,手中金簪叮当落地,脆响在含章宫大殿上回荡。
“够了。”商明煜冷声道:“丽姬,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丽姬怔住片刻,癫狂大笑:“我有何错?!这后宫本就是弱肉强食之地!你们一个个欺辱我时,可有想过今日!呵呵,挡了我的路,就该死!静贵妃占着位置这么多年,却管不好宫闱规矩,早就该让贤了!”
“放肆!”姬环瞠目怒喝。
商明煜背过身去,刘鸢芷摇头道:“传本宫懿旨,丽姬谋害皇嗣,毒杀妃嫔,罪无可赦,即刻褫夺封号,打入冷宫,等候皇上发落,一干人等皆收押严审。”
侍卫一拥而上,将哭喊挣扎的丽姬拖了出去,殿内妃嫔惊魂未定,纷纷望向姬环。
当夜,丽姬所生不多的族人全部下狱,狱卒在丽姬面前对他们一一施以酷刑:“丽姬娘娘,陛下说了,这便是谋害皇子妃嫔的惩罚,你最后,且等着啊。”
可刑罚到她时便又止了,张承恩传来商明煜口谕,罚她流放南疆……
商扶砚还记得那天夜里,宫里人心惶惶,姬环在桐华宫院子里抬头望月,眸中似有喜悦,只是疲惫与悲哀将那一抹喜色揉得细碎,在她眼中成了一汪细不可察的微光。
丽姬身影渐渐没入林中,商扶砚擦去眼上红线:“原来,你跟静贵妃串通好了,你救她,扶他,护我……可你为何要一声不响就离开呢……”
莫念摇了摇头,忽又想起什么,犹豫着,指了指商扶砚手中的银铃:“你……不必理她,这魂铃应是你母亲的东西,许是用来对付她的……至于她如何得来我就不知了,总之……你收着就是。”
商扶砚将串铃握在手中:“……谢教主。”
鸣一正看着凌景珩有些发愁,却见他动了动,似从水里浮上来一般抽了一口气,猛地坐起:“什么鬼?!”
鸣一吓到,蹬了他一脚:“妈呀!”
雾色渐渐散去,他们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村落里,各处房屋破败,荒无人迹,只一处,红绸遍地。
莫念扫过凌景珩一眼,朝那红绸满梁的破屋走去:“那是……”
丽姬已是银发白衣,一身佝偻老态,她不断落泪,不断笑着,银发及地,颤颤乱走,往山里去,摸摸索索,邻近树林皆是砖石残垣,她不断磕磕碰碰,大喊着:“走开!别碰我!”
凌景珩坐在地上,支起一条腿来,只看着:“哎,真可怜……”
莫念越往前走,脑中画面越清晰,几乎与眼前门梁重合,只是那些画面的虚影里,门庭更宽更大,似有影卫把守。
商扶砚上前将她拉住,张了张嘴,却似有千言万语难以道出,最后只说了一句:“阿念……”
莫念指尖一颤,停住回头,眼中泛起泪来:“这是……什么?”
支离破碎的画面在记忆中翻涌,猩红的喜字、门楣、红绸花,铜镜里胭脂糊作一团的脸,青石地面上蜿蜒的血迹,蜂拥而至的曜灵军,他们不断倒下,不断爬起,浑身上下的剧痛……
商扶砚一只手穿入她发间,拇指在她耳后轻抚:“你看到了什么?。”
破屋门前,风铎叮当作响,满树寒鸦惊起,半扇残门在风里吱呀晃动,暗处传来枯叶碎裂的声音。
莫念猛地回头,商扶砚拉着她稍稍侧身,两人躲过数道飞箭。
破屋门后,几道人影晃过,鸣一提刀奔去:“什么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