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觉得我不行，哪儿都不如我弟。说我不如我姐就算了，他甚至觉得我连我弟都不如。我弟申请留学，申上了那个什么什么U来着，三个字母的学校。现在不用参加高考，天天在外头喝酒、赛车，玩到暑假就走了，就我还得在这遭这个罪。关键是我爸还特以他为荣，逢人就炫耀。”

“你为什么不也申请出国留学？你家不可能只差你的钱吧。”江声觉得奇怪，“听上去，你们是同龄？”

“双胞胎。”周凯呵呵笑了声，说，“没人想得到吧，我还有个双胞胎弟弟，无所谓了，不说没人知道，我跟他长得也不像，医学上说是异卵的。”

“他顺着我爸的心意，去国外学商科，管理学，回来直接到他公司工作，当然更受喜欢。”

“我反正是放弃了，不跟他卷一个赛道，更何况，我要学艺术，到时候出国，我家肯定也会给我申请什么管理专业。”

江声说：“可高考也很卷，现在能出去的都出去了。就算学艺术，去欧洲也比在国内有前途吧？”

“我有个很喜欢的老师，在A大美院。”周凯解释道，“这是对我而言，最好的机会。”

他说完又垂下头，双手交叠起来：“就是吧，以我现在的成绩还上不了A大。”

江声点点头：“理科追起来的确没那么容易，不过现在转文也来不及了。你要是有哪儿不懂或者吃力的，直接问我就行。”

周凯陡然转过头看他，眼中像混着碎银一般亮：“完了，这么久没见，我怎么感觉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江声不接茬：“别误会，我这是为梦想买单。”

“敬梦想。”两个人举杯碰了碰。

“真的不考虑考虑我吗？”周凯眨眼间，喝了三瓶了，他把瓶子摞起来，在地上摆成一个小塔，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开玩笑，“我肯定是那种满分男友来的。”

江声摇摇头，捏了下易拉罐，把它放到地上那个塔上：“你还记得我之前说，我有喜欢的人吗？”

“啊……不记得了。”周凯说道，眼里的光肉眼可见暗淡了点。

“我年前跟他表白了，也被拒绝了。”

“靠？”周凯把一条腿架上椅子，整个人转过身来，“谁这么没眼光啊？”

“不过吧，虽然是个痛苦的事，但听到你被拒绝，我还是很开心的。”

“开心什么？”

“这不就代表我有机会了吗，至少你又是单身了，趁热打铁，趁火打劫。”周凯笑着说。

“你还是别乱用成语了。”江声哭笑不得，“我关心的是，我拒绝了你，但我们还能当朋友。为什么他拒绝了我，就跟我断得这么干净了？”

“你们吵架了？”

“不算吧。”江声说，随后想了想又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

“可能他比较绝情？”

周凯已经开始怼这个想象中的“情敌”。

“也有可能是因为你们没有共同的社交圈？”他说道，“他不是我们学校的吧？像我们，就算没有这层关系在，也是同学。如果身边的朋友、生活轨迹什么的都没有重合，这种链接就比较脆弱，很容易一分开就再也见不到。”

“你说的对。”江声郁闷地喝了口啤酒，微风把他的刘海吹起，“如果明知道坚持没用，你还会坚持吗？”

“当然。”周凯说，“不坚持怎么知道没用。”

“坚持了很久才发现真的没用，不是更可怜。”

“如果是因为喜欢才坚持，就不会觉得自己可怜。”周凯说，“如果在我爸第一次把我画撕了的时候，我就放下了画笔，那就没有今天，收到工作室邀请的这个我了。”

江声望着远处的秋千，没有说话。

如果闫续迈不出第一步，他的坚持和努力，都是没用的，但就算没用，难道就不坚持了吗？

“不过，”周凯话锋一转，“要是你的坚持指的是继续追他的话，那我劝你放弃。那人一听就很绝情，都拒绝你了，要不就是心狠手辣要不就是审美不行。”

“OK，”江声赶忙叫停，再说下去周凯就要收不住了，“我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