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口中所说的“危险”被实体化,眼前的男人,冷酷的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抬脚踢向另一人的髌骨。
没由来的,江声忽然想起了第一天晚上,闫续轻飘飘地说他“杀了个人”。
砸桌子和玻璃瓶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闫续这边的人加快了速度,他们要尽快解决,以此保证在警察来之前离开。对面应对起来显而易见地有些吃力,此刻正大吵大闹中,江声看了一会儿,发现似乎没有人能伤到闫续,便打算离开了。
他想闫续应该不想在这里看到他。
直到有个倒在地上的醉汉,突然握住破碎的啤酒瓶子,朝闫续的腿捅去。
江声被吓了一跳,闫续的注意力都放在上面和前面,完全没有留意到下面爬过来的危险,一瞬间江声没有多想,把手里的盆扔出去了。
毕竟还是有一定距离,盆没有砸到任何人,只是落在路上,画面非常滑稽与好笑。但醉汉好似被吓到,手里的瓶子一偏,与此同时,一个不小的东西飞过来,也引起了闫续的注意,他很快发现了脚边的男人,快速一躲,碎玻璃堪堪蹭着小腿擦过,很快涌出了血,把黑裤子浸染得更深。
痛感让闫续有些愤怒,他反身一脚踩在作乱的那双手上,同时看向路对面,不明物体飞来的方向。
男生像抱着什么,匆匆转身离去,淹没在人海里,只留下一个熟悉的蓝白校服衣角。
完了,闫续想。
角落里的魏老板面色苍白,一身不吭,身体微微颤抖着,没人看见的地方,他的胳膊被刘大死死绞住,刘大给了个信号,闫续这边的人就懂了,往四面撤,他们行动极快,转眼间就都没了踪迹。
闫续腿上的伤口已经没有流血了,皮肤和布料磨蹭着有种黏连感。他把帽子压低了些,犹豫着要不要追上逃走的那个身影。
又或者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那不是江声。
他轻叹了一口气,向自己的出租屋的方向走去。
旧楼这个点很安静,电梯间也只有他一个人。血腥味渐渐蔓延,他才知觉小腿处传来的阵阵刺痛。
闫续翻出药品和绷带,撕开裤子没忍住嘶了一声。他很快判断了一下,伤口不深,但很细长,可能是因此,出了很多血。肉里头有一些玻璃碎渣,他蘸着酒精用棉签慢慢清理。
电话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江声坐在床上,他今天本来是要买三样东西的,最后带回家竟然只有这个枕头——挂钩也不知道在哪搞丢了。
也许是闫续在他面前总是体面,他总有种感觉,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闫续肯定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个样子的。
所以在闫续回头看他之前,他先一步转身。
也正因为逃得仓促,他没有看见闫续最后有没有躲过那个瓶子。
他很在意。
江声才发现,自己在这个时刻,完完全全不再去考虑什么拉扯和感情博弈,也不愿去想对方对他隐瞒了多少,更不想去思索闫续口中“危险”的一面,是不是他的喜欢不能再继续下去的警戒。
他只是不想看到闫续受伤,他下意识丢出去的塑料盆和拨出的电话都能证明。
电话接通的这一刻,他只想知道,闫续有没有受伤。
“你……”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你先说。”江声说。
“放学了吗,怎么打电话给我?”闫续还想挣扎一下,在刘大手底下的这一片区,走几步就能碰到穿二中校服的人,哪真会有那么巧。
江声抿了抿嘴,不知道怎么开口。
闫续可能不知道他刚刚目睹了一场街头火拼,而火拼男主,现在正若无其事地问自己是不是刚放学。
“你受伤了吗。”沉默了三秒,他还是决定直接说。
“没。”闫续苦笑了一下,放弃了装傻的行为,下意识否认。
“真的?”江声放了点心,“不要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闫续低声地答,不知是在回答什么问题。
他最多只是没有告诉他真相,但远谈不上骗。而现在,知道了他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人的江声,会不会就此离开,撤出他的世界。
江声那边没有说话,像在等待什么,等待闫续解释或是多说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