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很有勇气啊,我欣赏这种勇气。我只是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
听他这话,夏经反而怒了,又刻薄地看着他,出言质问:“那你当初为什么要跟着我们?继续做你的西冥乐官不好吗?!!”
他话把妄河问的一愣,半晌才坦诚道:“我看见你了。我好奇。”
夏经可不管他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个快活成老古董的玩意,还会好奇呢?我不管,你跟上来了就得负责。”
他的手搭上妄河的肩膀,沉着说道:“你不觉得很无趣吗?活了六千年的六千年你都在干什么?”
“没意思的生活重复六千年,和循环往复只活了一天有什么区别。”
他的话出口,启烛愣住了。
他实在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一个小自己几千岁的小屁孩教训。
那小孩还言辞凿凿地教他该怎么活。
启烛:“我……”
夏经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接着道:“你刚才说天下哪里都去了,唯独曦舞没去,为什么?”
启烛话里带上自嘲:“还能是为什么。”
他们是一类人,还需要他明明白白地说出来?
夏经却道:“那造成我们成为这样的罪魁祸首是谁呢?你不想推翻这一切吗?”
“没有什么是不可改变的。周而复始,一日接着一日、一年接着一年,有什么意思?”
“该叫这日月换新朝了。”
他年轻的,带着点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语,深深撩拨了启烛的心。
不久后,夏经睡下,轻微鼾声响起,启烛却没了睡意。
他转过头,望着窗外的明月,照耀进来的柔和月华,在此刻变得刺目起来,甚至晃得人不得安宁。
翌日,一大早,一阵敲门声就将二人唤醒。
喜儿外边叫喊:“爹——爹!起了没啊,俺给你送饭来了!”
喜儿端了一案板饭食,有馒头有大米饭,还给炒了俩时蔬,切了满满一大盘腌肉。
这年头,粮食不值钱,可肉食却是顶顶珍贵的。
启烛从床上坐起来,穿鞋的功夫,就变回了老头模样。
他叹了口气,朝睡眼惺忪的夏经看了一眼,起身去开门。
门刚打开,喜儿走进堂屋,就勾着头往卧房里瞅。
依稀间,她看见床上被子里一抹红色,那是她老爹的床,喜儿一愣,一时明白了点什么。
她将案板放在桌上,朝妄河道:“爹,小娘还没起呢?”
妄河本在拿水漱口,听到这话后,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没、没没,别乱叫。”
喜儿笑得揶揄:“爹呀,您别害臊。俺们都懂,您总不能打一辈子光棍吧,就是俺这小娘,委实年轻了点,看着跟俺差不多大。”
妄河连连摆手,要把她推出去:“行了啊,别乱叫,那就是我结识的一个朋友。”
“好了,饭送到了,你快走吧。”
喜儿被他推着往外走,笑得揶揄:“好好,行了爹,俺懂!”
妄河:“你懂个屁懂!”
她要知道,那小娘其实是个男人,不知该吓成什么样呢。
等人走后,夏经起床,瞧了瞧一桌子的饭,扯了嘴角轻笑:“你儿女真怪孝顺的。”
启烛没说话,他又道:“可惜啊,你儿女把你当天王老子一样供着,而他们对你来说,仅仅是过客罢了。”
听他这样说,启烛这才开了口:“凡人寿命短,这是你我都没办法的事。”
说到这里,他抬了头,定定地看着夏经:“你又怎知我不在意?”
夏经无意与他争辩,坐在餐桌旁,只瞧着饭食,却一筷子也不动。
等放冷后,菜里的油都凝成冰,启烛才端起来,全部倒到泔水桶里。
就这么在王李村住了下来,几月过去,天气转寒,眼看就要过了冬天。
年关将近,夏经待不住了。
躲了那么久,外面兴许已经没有追兵了。
他心里记挂着事,便一日比一日焦躁起来,拍着妄河的肩膀:“咱们什么时候走啊?”
妄河:“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