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公寓里只亮着一盏温暖的床头灯，在白墙上投下柔和的光晕。白疏晚洗完澡，擦着半干的头发走出浴室，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晚上许砚辞接电话时那个恭敬而陌生的语气，又一次在脑海中回响。"好的，大哥"、"资金方面没问题"、"下周一之前"……这些碎片般的词语，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心里漾开一圈圈难以平息的涟漪。

她坐在床边，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毛巾。那个站在直播间后排、总是带着几分慵懒倦怠的男人，怎么会用那样严肃克制的语气说话？那个对奢侈品礼物都显得漠不关心的人，怎么会轻描淡写地谈论"资金问题"？

好奇心像藤蔓般悄然滋生，缠绕着她的理智。

犹豫了片刻，她终于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一会儿，然后打开了搜索引擎。在输入框里，她缓缓键入"A7L 许砚辞"几个字。

搜索结果跳出来的瞬间，她微微怔了一下。

比想象中要少得多。

前排是几个直播平台的官方账号，发布了一些A7L团队的宣传照和直播预告。许砚辞在集体照中总是站在最边缘的位置，表情淡然，甚至有些疏离。往下滑，是一些粉丝剪辑的直播片段集锦——他跳舞时的几个特写镜头，偶尔看向镜头时漫不经心的微笑，或是坐在角落里安静发呆的侧影。

白疏晚点开一个播放量最高的视频，是粉丝剪辑的"许砚辞直拍合辑"。视频里的他在舞台上动作精准却透着随性，站在后排时常常微微垂着眼，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当镜头偶尔扫过他时，那双深琥珀色的眼睛总会迅速抬起，给出一个营业式的微笑，然后很快又恢复淡漠。

弹幕里满是粉丝的欢呼：

"砚辞哥哥杀我！"

"这个挑眉awsl"

"为什么站在后排都这么耀眼"

"老公看看我！"

她退出视频，继续往下翻。大多是一些粉丝在社交平台发的"舔颜"帖，po出他的直播截图，配上各种夸张的赞美之词。偶尔有几个讨论帖，也都是在猜测他为什么总是站在后排，是不是公司不给资源，或是性格使然。

但没有一条信息提到他的背景，他的过去，甚至他加入A7L之前的任何经历。

白疏晚换了个平台，输入同样的关键词。结果大同小异——直播片段，粉丝截图，一些无关痛痒的讨论。她甚至翻到了十几页之后，依然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一个活跃在公众视野中的人，怎么会如此"干净"？干净得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所有过去的痕迹。

她想起周子轩有一次在直播中无意间提到自己大学时的趣事，想起赵梓豪曾经在采访中说过自己是如何被星探发掘，想起林曜那些广为流传的练习生时期的照片……

但许砚辞，什么都没有。

他的过去像一张白纸，或者说，像被精心擦拭过的玻璃，透明却什么也看不透。

白疏晚放下手机，走到窗边。夜色中的城市依旧灯火通明，霓虹灯闪烁不定。她想起许砚辞那些价值不菲的私人物品，想起他对奢侈礼物的淡然处之，想起他接电话时那个恭敬的"大哥"和冷静的"资金方面没问题"。

所有这些碎片，似乎都在指向某个模糊的真相。

她回到床边，又一次拿起手机。这次她试着输入更具体的关键词："许砚辞背景"、"许砚辞家庭"、"许砚辞经历"。

搜索结果更加寥寥无几。几个粉丝论坛里有人发帖询问为什么查不到砚辞的任何资料，底下回复大多是"哥哥太低调了吧"、"可能素人出道？"、"这样神秘反而更吸引人啊"。

一条发布于数月前的帖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有人觉得砚辞不像普通人吗？看他平时用的东西都挺贵的，但从来没提过家里是做什么的。"

底下的回复五花八门：

"可能就是普通家庭吧，赚钱了买点好东西怎么了"

"确实气质不像一般人，但没必要扒隐私吧"

"专注舞台，勿cue私生活"

白疏晚关掉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映出她略显困惑的脸。

这种全方位的低调，与其说是偶然，不如说是刻意。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小心翼翼地抹去了所有可能指向他真实身份的线索。

她躺下来，闭上眼睛，却毫无睡意。许砚辞的身影在脑海中越发清晰——那个总是站在光影交界处的男人，那个对周围热闹漠不关心的男人，那个身上散发着雪松香气、用着昂贵物品却浑然不觉的男人。

神秘得像一团雾，让人看不透，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一探究竟。

窗外的灯光在天花板上投下模糊的光影，随着夜车的经过而轻轻晃动。白疏晚翻了个身，将脸埋在枕头里，却依然无法驱散脑海中那个身影。

最后一场直播结束时他靠在墙边的样子，接过咖啡时指尖无意间的触碰，还有今天电话里那个完全陌生的语气……

所有画面交织在一起，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将她困在中央。

夜深了，整座城市渐渐安静下来。白疏晚却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一下，又一下，敲打着某个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事实——

她对许砚辞的好奇，已经超出了应有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