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后的周五,庐禾坐在书桌前,屏幕上是那个沉寂许久“卢辰”的微信,犹豫片刻,他点击了添加好友的按钮。
没有弹出预想中的验证问题框。系统提示直接显示:“已发送好友请求”。庐禾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意味着,卢辰的账号一直开着“允许任何人添加”,或者说,他从未关闭过庐禾的好友通道。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是惊讶,也带着一丝迟来的了然。
好友请求瞬间被通过。对话框弹出,对面一片寂静,仿佛只是接通了一条空置的线路。
庐禾的手指在手机上悬停良久,最终敲下一行字:
庐禾:如果还在意这段友谊,骑车来我新家找我吧。 [发送定位]
发送。屏幕沉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庐禾以为这又是一次石沉大海时,手机震动。
卢辰:好。
回复简洁得如同他本人。庐禾起身,走到窗边。没过多久,一个熟悉的高瘦身影骑着自行车,出现在小区门口。夕阳的金辉勾勒出他利落的轮廓,车轮碾过新铺的路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卢辰在楼下停好车,抬头望了一眼庐禾所在的窗口,随即走进单元门。
门铃响起。庐禾打开门,卢辰站在门口,额角带着骑行后细密的汗珠,气息微促,脸上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只是眼神里少了些往日的疏离。
“进来吧。”庐禾侧身让开。
“嗯。”卢辰走进客厅,目光快速扫过还未完全归置好的新环境。
两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空气有些凝滞。没有预想中的质问,也没有长篇大论的解释。沉默在蔓延,却并非尴尬,更像是一种心照不宣的缓冲。那些删除好友时的愤懑,国庆失联的误会,那句伤人的“爱骑车不爱你”,此刻都沉甸甸地悬在两人之间。
庐禾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只是化作一句:
“回来就好。”
卢辰抬眼看他,眼神平静,没有闪躲,也没有多余的情绪波动。他微微颔首,极其轻微地“嗯”了一声。
没有拥抱,没有握手,甚至没有一句“对不起”或“没关系”。所有的过往矛盾,就在这简单的四个字和一声回应中,被轻轻揭过,默认和解。那份属于他们“二卢”时期的、无需过多言语的默契,在夕阳沉入楼宇的余晖里,悄然回归。卢辰的目光落在庐禾的微信头像上:
“新换的头像?”
“嗯”
“怎么是黑白的,我给你上个色”卢辰掏出手机调了调色,把庐禾的头像染上了颜色,仿佛是填补了所有未言的空白。仿佛中间那半年的隔阂与删除,只是一场被按了暂停的梦。
卢辰没有多留,稍坐片刻便起身告辞。庐禾送他到门口,看着那个沉默的身影再次跨上自行车,汇入暮色中的车流,心中一块悬了很久的石头,终于无声落地。
庐禾拿起手机,点开那个熟悉的头像框。
庐禾:加回来了。
消息几乎是秒回。
吕今绎: !!!!!!真的假的?!!
庐禾:嗯,刚在我家。
吕今绎:啊啊啊啊啊啊啊!!!!启程复合了!!![烟花][烟花][烟花][烟花]
庐禾:。
庐禾:还磕?你个腐女
吕今绎:嘻嘻,什么都磕只会让我营养均衡。
紧接着,吕今绎的最新动态,只有一行充满力量的大字:
【吕今绎:我磕的CP复合了!!![烟花][烟花][烟花][烟花]】
一周后,晚自习的教室,第二天是春游,没有作业。有人趴在桌上睡觉,有人凑在一起闲聊,有人在刷题,书本翻动和桌椅挪移的声音混成一片背景音。
靠窗的位置,吕今绎低着头,面前摊开一本摊开的笔记本,纸页上是她手写的字迹。她写得很快,笔尖在纸面沙沙滑动,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一个明亮的弧度,眼睛里盛满了纯粹的笑意,仿佛周遭的嘈杂都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那笑意发自心底,驱散了平日里偶尔流露的锋利感,柔和了她的眉眼。
她正写到兴奋处,笔尖用力一顿,留下一个饱满的墨点,像是为某个重要的句子画下了注脚。同桌凑过来好奇地问:“写什么呢?这么开心?”
吕今绎飞快地合上本子,脸上的笑容却收不住,只含糊地应了句:“没什么,一点小事。”但那眼底闪烁的光亮,分明写满了与“小事”二字截然不同的巨大喜悦。她小心地将那页写了字的纸折好,珍重地夹进了笔记本最深处。窗外的阳光落在她带笑的侧脸上,暖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