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去看就是坐在观众席观看的意思吧。”

伊无这样和其他人说道。

于是还等不到到第二天，她就被库洛洛和库哔和个贼似的带到了天空竞技场。

她扒在窗边看着天刚蒙蒙亮的灰白色的苍穹，身后的库哔和库洛洛像是流水线上的工人一样将尸体复制黏贴又盖章，流水线生成一批人偶后又将其搬运到观众席上去坐好，等到完成这一切之后，库洛洛又翻着书切换到某一页，对人偶们下达了扮演观众的命令。

伊无挑了个她觉得好的位置坐下，中央偏前。

干完活的库哔一言不发离开了竞技场，似乎是打算和侠客一起去看监控，现在的场地里只剩下伊无和库洛洛。

库洛洛站在场地中抬头看向老老实实坐好的伊无。

伊无对此有些疑惑：

“你不出去吗？天空竞技场不是需要双方选手一起登场？”

库洛洛摇头，动作依旧没有变化。

“现在的时间来说还早。”

“哦。”

伊无对此并没有多少反应，面容平静与周围那些被下达了“扮演观众”指令的人偶别无二致，安静地看着场地里的不知道某处。

库洛洛却并没有停止他的行动，他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遗憾：

“我还以为你会像以前一样坐不住地想要去别的地方逛逛呢。”

因为有新的指令输入，伊无做出了反应，她反问：

“所以你是在等待我拉你出去到处走走吗？”

对她反击库洛洛自有应对的方法，他无奈得摆摆手，黑亮的眼神看起来好像很无辜：

“毕竟，我们彼此经过这么长时间都改变了很多是我们俩之间的共识不是吗？对新的你没有了解的我，想要一如既往地体贴作为我同伴的你，也只能出自我脑中仍旧存在的旧的印象了。”

伊无把这句话在脑子里过了一圈，迟疑道：

“嗯……所以你想表达的意思是，你在偷偷把我划分成你的同伴，还是在嘲讽我不了解新的你？”

没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她拿不清楚库洛洛的主意，就干脆直接问他了。

很显然库洛洛对这样的举动也有些意外，眼睛更加睁大了些，忍不住把手放在唇边，沉吟道：

“伊无，你直接询问一个有益意对你隐瞒的人他对你隐瞒了什么，是不会得到结果的。”

“哦。”

她的反应很平淡，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的表情昭示了她的内心想法：她其实也并没有多么在意那个结果。

库洛洛的动作没有丝毫变化，但伊无微妙地感受到他似乎有些泄气。

似乎是终于放弃了话疗，伊无看见库洛洛向自己这边走来，伸手撑住观众席与比赛场地之间的围墙，翻身上了观众席。

他坐到了她的旁边，脚步轻悄悄的。

“这场死斗我会赢。”

伊无的眼神在周围一圈提前准备好的人偶上次序滑过，绕了一个圈，最终落到库洛洛的眉头，此刻的那双眉毛比往常要更加舒展和飞扬一点点，只有一点点。

“不赢才怪吧。”

“你相信的话就好。不相信也没什么，只是，伊无，在观看完我的战斗之后，你打算做什么呢？”

那个避无可避的问题再一次被库洛洛摆到了明面上，他在逼迫她面对这个不想面对的现实。

“不做什么。”

她偏过头去，向着另一侧，仍旧选择将所有的情绪与思考藏在面纱之下。

耳边传来库洛洛非常轻的笑声。

“在那之后，再一次选择我吧，伊无。”

她原本自然垂在腿侧的双手紧紧攥住了覆盖在大腿之上的那一层白色的衣料，她不明白，明明对彼此来说具有价值的那个印象早就消失不见了，一切都物是人非，为什么他还在如此执着地追寻着那个旧日的幻影？

不管是挽回，复仇，还是单纯的只是怀念，在她看来都是无意义的东西。

“你好烦…”喉头滚动，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为什么非要逼我做决定。”

说出这句话后的一瞬间，似乎有着某种正当的理由和借口让她腰杆子挺直了似的，她猛地转过头去一把拎起库洛洛的领子，用她自己听着都感到有些陌生的，激昂的语调质问着：

“明明会有人替我一直做好一切决定的！”

库洛洛被她提溜着领子拽起来，面上却没有一丁点恼怒的神色，仍旧是淡淡用他那双黑亮的眼睛，转动着眼球发出人耳听不见的咕滋咕滋声调转向伊无的方向，他反而笑了：

“那要是有一天他们走了，你该怎么办呢？”

“他们不会离开！！！”

伊无一把将库洛洛扔到椅子上，双手捂住耳朵，但即使是这样库洛洛的声音仍旧没有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