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后,林家堡。
此时的魏豹,早已不复昔日悍勇之姿。
他形容枯槁,一身破旧布衣混迹于流民之中,靠做些苦力勉强糊口,借此掩饰身份,暗中打探着黑风寨的消息。
这日,他正在城外徘徊,恰遇一队商队在僻静处遭悍匪围攻。
那伙贼人手段狠辣,护送的家丁节节败退,眼看便要人货两失。
魏豹本欲避开是非,可见匪徒竟对一位老者(正是福伯)痛下杀手,他胸中那股被压抑已久的血气与侠义心肠骤然翻涌。
“住手!”
他一声低喝,虽内力未复、旧伤隐隐作痛,但那份历经血火淬炼的杀气与战场搏杀的技艺犹在。
他如蛰伏的猎豹骤然暴起,夺过一柄单刀,身形闪转腾挪,招式毫无花俏,却招致命,瞬间便砍翻数名匪徒。
其悍勇之气,竟将余匪震慑得一时不敢上前。
混乱中,他更以身为盾,替那被护在中央、领队模样的老者挡下了一记冷箭。
这老者,正是林家堡的管家——福伯。
福伯阅历丰富,一眼便看出魏豹绝非常人,其身手气度,绝非普通流民。
感念其救命之恩,加之察觉他伤势不轻,福伯当即将他带回林家堡安置,并立刻禀报了家主林铭。
林铭闻讯赶来,亲自查看了魏豹的伤势,并为他敷上金疮药。
待到魏豹情况稍稳,这才有了书房夜谈。
烛火摇曳,将两道对坐的身影投在墙上,明明灭灭。
“壮士如何称呼?今日若非你仗义出手,我林家商队恐怕在劫难逃,林某在此谢过。”林铭将一盏热茶推至魏豹面前,目光沉静而锐利,
“以壮士的身手,天下何处去不得,何以……会落得如此境地?”
长久的沉默后,名为魏豹的汉子缓缓抬眼,看向眼前这位给予他救治与尊重的商人。
或许是这份恩情触动了他紧绷的心弦,又或许是压抑太久需要倾诉,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将黑风寨的惊天变故、自己大当家的身份,以及如何被结义兄弟陈魁(二当家)与柳青(三当家)联手背叛、夺位追杀的血泪冤屈,一一倾吐而出。
“陈魁,柳青……”林铭缓缓咀嚼着这两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寒芒——
那陈魁,正是当年与家族叛徒勾结,致使林家损失惨重的元凶之一!
他不动声色,继续倾听。
魏豹言至痛处,一拳捶在桌上,烛火为之跳跃:“此仇不报,我魏豹誓不为人!”
“此等背信弃义之徒,确实死不足惜。”林铭附和,话锋随即一转,
“只是,黑风寨易守难攻,据传峭壁天险,机关重重,纵有千军万马,恐也难越雷池半步。我早有为民除害之心,却始终苦于无人知晓其内中关窍。”他的目光变得灼热,紧紧锁住魏豹,
“魏兄,你既熟知山寨每一处暗道、每一道机关,更与那二贼有血海深仇。我林家堡,可提供精锐人手(实为他暗中栽培、装备精良的私兵“林家军”)以及充足钱粮军械。你我联手,里应外合,何愁山寨不破,大仇不报?”
共同的敌人,摆在眼前的复仇路径,以及一份在绝境中萌生的信任,让两条原本永不相交的命运轨迹,在此刻轰然交汇,指向同一个目标。
魏豹起身,抱拳躬身:“林东家高义,魏豹,愿与东家结盟!此生必不负今日之约!”
周密准备,奇兵天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