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散尽前，沈漾终于到了家。第一次打石膏还不适应，拄着拐杖小心翼翼的坐到沙发，又想起来今天的面试，打开手机发现对方发来邮件，说自己正好也有急事不能到。
靠坐在沙发上，沈漾脑海里又浮现出来那栋破旧的写字楼，拿起手机编辑邮件，“您好，如果可以的话改到明天下午一点面试可以吗？”放下手机拿起桌上的水杯，狠狠喝了一大口，心跳微微加快，指节轻轻敲打着杯面，眼睛盯着手机屏幕等待着熟悉的提示音。
“叮。”几乎是没有犹豫，沈漾拿起手机点开回复界面，“明天下午一点，我们不见不散。”像是完成了一件不得了的事，长长的出了口气。
黎晚回家被沈漾的样子吓到了，说是出去玩，好端端的把脚摔断了，又是一阵大惊小怪要去医院，好在沈淮给妹妹打掩护，并没有深究。一家人吃完饭倒是没什么异样。回到房间的沈漾点开电脑的音频文件，仔细检查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一切确认完毕，沈漾早早地躺在了床上，想着明天的约定，今天下午的遭遇，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意外的醒的很早，拿起手机和林越深简单说了昨天的事情，最近他在国外，两个人因为时差总是不能及时回复。如果他在国内，一定得拉着他一起去。
面试时间很快就到了，站在昨天同样的位置，感应灯还是那样一闪一闪，眯起眼睛稍微观望了两眼，再次确认了楼层，没有犹豫朝里面走去。这栋建筑的年头确实不小，呼吸间有时间老旧的气息，过道里散落着没处理的材料，好在电梯还能运行，而且内部空间很干净，像是有人在打扫。
随着电梯门的开启，眼前的一切别有洞天。玻璃门内是装修完整的办公室，黑板上还贴了好多看不清的纸张，几个人凑前面像在商量什么事，没人注意门口的少女。走上前按了门铃，一个年纪不大的男生开了门，“请问你有事吗？”
沈漾点开手机的邮件给他看，“我是来面试的。”男生看完朝着什么方向招呼了一声，“文姐，找你的。”等文昭走到门前才发现，原来是熟人，“是你呀。”沈漾也有些惊讶，“姐姐，怎么是你。”电光火石间脑海里想到了什么，点开邮件再看看署名——wenzhao.
没有过多的寒暄，沈漾跟着文昭走到了办公室。布置很简单，除了办公用品和桌椅板凳，剩下最引人注意的就是墙上贴着密密麻麻的计划表，有的打了叉，有的被红笔圈起来。顺着沈漾打量的目光，文昭不好意思的笑笑，“有点乱，别介意。”
两人顺势面对面坐着，这是沈漾第一次面试，双手放在膝盖，想开口说什么，嘴巴张了又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看出她的局促，文昭的手指在平板屏幕上点了几下，放出的音乐正是沈漾投稿的作品。
“你的旋律我很喜欢，有些天赋。”文昭的话让沈漾眼睛都亮了起来，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人失落。“但是问题也很明显，你经验有限，技巧稚嫩，不太符合商业需求。”
手指不禁收紧，裙子被她捏出了褶皱，文昭的话落在她心里，磨灭了她之前建立的自信。“我自己做音乐的时间不长，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文昭并不在意这个，“不难，我之所以找你，也是因为这点。”
这话说的沈漾更加迷惑，找一个没有学习过的新手做音乐吗？看出沈漾的疑惑，文昭接着解释道，“我的公司现阶段比较特殊，需要有基础的歌曲走量，技巧不是第一位。”“那你需要我做什么呢？”
今天面试的场景完全超出了沈漾的预料，既不是关于歌曲的谈论，也不是版权的收购或者合作，让她更加困惑的是文昭的态度，为什么会对一个新手感兴趣。文昭也不继续卖关子，“我听了很多投稿，你的这个，能用。以你现在的能力来说，我想让你担任制作助理。”这个忽如其来的职位让沈漾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张开嘴巴，试图从文昭脸上找到一丝开玩笑的意味，可惜她的眼里只有笃定。
“但我是个学生，不能上班的。”也许早就想到这一层，文昭接着开口，“这个不成问题，助理的工作你可以线上完成，我的要求也很简单，我需要你每周都交给我像这样的三首歌。”说着拿起平板示意，“另外最重要的就每周末必须到录音棚现场，具体时间我会周五晚上告知。”
沈漾的大脑现在稍微有点宕机，“等一下，等一下，我以为今天只是来谈谈我投的歌会不会被做完然后成功发行，我没想到会是.......”文昭看着眼前一头雾水的小姑娘，不禁笑出声，“我明白，这个提议有点突然，你不用急着回复我。”沈漾微微松了一口气，松开的手心沁出薄汗。
“你待会有别的安排吗？”“啊？没有没有。”沈漾以为这场不明所以的面试就到此为止了，难道还有别的情况？“是还有什么事吗？”文昭放下平板，注视着沈漾的眼睛，“我想带你简单看一下公司，合不合适，你会知道的。”这番回答勾起了沈漾的好奇心，这家公司从开始就给了她很多谜题，“好啊。”爽快的答应下来。
随着文昭的带领，出了办公室的门，旁边就是她刚进来时看到的房间。“这是员工日常工作的地方，因为刚起步，人不是很多。”经过玻璃门，转角紧闭的房门被文昭打开，入目是专业的写歌设备，从电脑到音响，就沈漾认识的牌子来看，这些设备都是顶级的。
里面的东西深深的吸引了沈漾的目光，她先一步走进房间。沈漾仔细打量着房间的每一寸，这种专业的房间她只在视频里见过。手指落在MIDI键盘，正要按下时又想起来什么，转头询问文昭，“这些我可以碰吗？”文昭只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坐在椅子上，手指划过琴键，随意的按下音节。又跟随着转身轻轻划过音响，而其他不懂的东西沈漾也不敢随意触碰。“我之前刷到过博主的科普，都是专业级的，我一直很想要这样的房间。”语气里隐隐藏着些羡慕。
沈漾没注意的时候，文昭已经打开了创作间里另一道门，进去又是另一番光景，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小隔间，而对面用玻璃隔离出来另一个空间，里面是收声话筒，看样子是录音室。“你这里虽然地方小，但是该有的都有。”看着眼前的一切，沈漾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我的歌也有可能在这里被唱出来吗？”“或许吧。”
最后文昭又说了什么，沈漾完全听不进去了，从里看到外，时不时轻轻抚摸这些自己从未接触过的设备，干脆坐下来一个个的摆弄，那一刻自己好像真的是制作人了，冲着没人的房间演练起来，“所有人准备，开始。”像模像样的戴着耳机，假装里面真的有人在唱她的歌。文昭只是微笑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她能感受到沈漾对音乐的纯粹，没有打扰她此时的各种举动。
不过沈漾还是保留了理性，过了过瘾就赶紧收起刚才那副模样，想到自己刚刚的举动，脸皮不禁开始泛红，“不好意思文昭姐，我刚才有点太激动了。”“要试试机器吗。”沈漾连忙摆手，“不了不了。”
接着看其他地方，就是一些寻常的办公场所，差不多逛完，竟然也用了一个小时。准备送她到楼下，看着电梯的数字不断变化，文昭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哦，对了，还有个地方没看，不过等有机会再说吧。”
楼下是已经等待的司机，沈漾上车后脑海里还有没压下来的兴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键盘的触感。如果自己再多待一会恐怕当场就会答应文昭的条件，好在最后一丝理智将她拉回了现实。车子一路平稳的到家，包还没来得及放，赶紧回房间打开了电脑，现在她得确认一件事。
打开音频文件，如果按照一周三首的供应量，自己目前的存货能支撑一个暑假，而在此期间，她可以继续创作新曲，暑假的话也不用担心时间，别说周末了，自己随时能去录音棚。想到这儿沈漾抱着电脑转了个圈，开心之际，桌上的日历给她浇了一盆凉水，红笔标注的日期是开学。
卷子杂乱的摊在眼前，台灯上的便签是林越深去美国前给她留的，上面写着这次暑假的学习计划，到目前为止自己似乎一项都没完成。用力的拍了拍脸蛋，“清醒一点啊沈漾，你还是个学生。”
吃完晚饭没什么事，还是做一做暑假作业。眼前的课本天书一样，翻来翻去找不到解题的公式，赌气的将书扔到一边。走到窗边，入目是城市的灯光，沈漾靠近窗户哈了口气，用手指画了一个小小的音符，又很快消失不见。
看着窗户的倒影，沈漾点开文昭的对话框，“我想好了，可以做你的助理。”对方很快发来回复；“你好，小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