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假期后的霍格沃茨似乎一切都回到了正轨,但紧绷的气氛却无声地渗透在城堡的石头缝隙里。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说,这只是期末临近带来的学业压力,对哈利·波特而言,这种紧绷感则来源于其他地方。
奇洛教授,或者说,寄生在他后脑勺上的那个东西,显然没有放弃。伏地魔的残魂如同一条隐匿在暗处的毒蛇,虽然虚弱,却从未停止吐信,伺机寻找着任何可能恢复力量的契机,比如魔法石。
哈利对此心知肚明。他凭借着前世模糊的记忆和远超同龄人的警惕,扮演着一个有些内向、成绩中等(他刻意控制着)、对奇怪教授敬而远之的普通一年级学生。
然而,试探还是来了。
那是在一次黑魔法防御术课上。奇洛教授结结巴巴地讲解着如何识别和基础防御“卡巴”这种神奇生物(“一种水怪,生活在远东的池塘里……喜欢吸食人血……当然,这里没有……”),教室里弥漫着一股昏昏欲睡和无趣的气息。哈利正低头假装记笔记,实则是在羊皮纸角落推演一个关于灵魂稳定性的古代如尼文公式。
突然,他感到一股冰冷黏腻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不是奇洛那畏缩躲闪的目光,而是充满了贪婪和探究的注视。
哈利浑身肌肉瞬间绷紧,但他强迫自己没有任何异常反应,连握笔的手指都没有停顿一下。
然后,哈利感到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魔法波动试图探向他的大脑,非常隐蔽,试图轻柔地撬开他的思维。
摄神取念!虽然极其粗浅,远不及斯内普甚至伏地魔全盛时期的水准,但这确实是摄神取念的尝试!
哈利心中冷笑。若是真正的十一岁男孩,或许毫无所觉就会被窥探去一些零碎想法。但他不是。他的大脑封闭术早已成为一种本能,两世灵魂叠加的精神壁垒远超常人想象。
他没有任何抵抗的迹象,甚至主动“配合”着那股力量。但他展示出去的,只是一片符合他当前身份的、杂乱无章的思绪碎片:对卡巴吸血的些许恶心,对下节魔药课的担忧(想到了斯内普阴沉的脸),对刚刚午餐吃的土豆泥的味道的回味,还有一点点对周末可以去海格那里喝杯茶的期待……简单,直接,毫无深度。
那股试探的力量在他的思维徘徊了几秒,似乎没有找到任何感兴趣的东西,反而被那些幼稚的念头弄得有些索然无味。于是它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哈利这才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背后泛起一层细密的冷汗。他抬起头,正好看到讲台上的奇洛教授仿佛突然被呛到一样,猛烈地咳嗽起来,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手指神经质地揪着围巾。
“对……对不起,”奇洛结结巴巴地说,“我们……我们继续……”
哈利低下头,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冷芒。
这一切,哈利没有对任何人说。罗恩和赫敏只会感到困惑和害怕,而告诉教授……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反而可能让自己显得可疑。他只能独自保持警惕,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在黑暗中与看不见的猎物周旋。
然而,他并非完全孤独,卡兰多也变得异常焦躁。
他说不清为什么,霍格沃茨依旧是他的家,温暖、安全,有吃不完的美食和友好的朋友。但最近,他总是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小天狼星送的抱枕几乎总是处于冷色调中。
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哈利不对劲。
不是生病,也不是不开心。哈利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上课,吃饭,去图书馆,和罗恩赫敏说笑。但卡兰多就是能感觉到,哈利在面对那个总是结结巴巴、浑身大蒜味、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的奇洛教授时,周身那种内敛的警惕感会瞬间达到顶峰。
这种警惕感卡兰多很熟悉。就像他小时候在野外,感觉到附近有毒蛇或危险的掠食者时一样,是一种全神贯注、准备随时逃跑或战斗的状态。
一天晚上,在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卡兰多终于忍不住,对正在给一只护树罗锅喂食的罗尔夫小声抱怨:“罗尔夫,你觉不觉得……那个奇洛教授有点怪怪的?”
罗尔夫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想了想说:“嗯……他是有点奇怪,总是很紧张,说话也不利索。帕蒂尔姐妹说他一靠近,她们的头巾味道都会变大。”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塞德里克学长说,他可能只是不擅长教学,有点害怕学生。”
“不是那种奇怪……”卡兰多皱着小脸,努力组织语言,“是……是那种,像……像放久了的肉,外面看起来还好,但里面已经坏掉了,招来了很多嗡嗡叫的苍蝇……那种感觉!”他用了一个从厨房家养小精灵那里听来的比喻。
罗尔夫被他奇怪的比喻逗笑了:“卡兰多,你的想象力真丰富。他可能就是大蒜吃多了吧。”
卡兰多泄气地垂下肩膀。没人明白他的感觉。就连赫奇帕奇的学长塞德里克·迪戈里,那个公认的又正直又聪明的帅哥,也只是觉得奇洛教授能力不足而已。
那种讨厌的、冰冷的、坏掉的感觉还在城堡里,像一道隐藏的污渍,而哈利正独自面对着它。
卡兰多焦躁地用喙啄了啄窗框,他得做点什么,他得变得更厉害,这样才能帮上哈利。他想起那个被关在高塔里的金发男人投喂给他那灼热而强大的厉火。如果他也能拥有那种力量,是不是就能烧掉那些让哈利不安的、坏掉的东西?
小小的猫头鹰下定了决心,赤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定而焦虑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