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阁主,你还是冷静冷静吧。”
元铮的声音遥遥传来,黑衣侍卫隔开了纪煌音与林妍静,一群人在秋风中沉默地对峙着。
元铮自后方走出,他理了理衣襟,施施然自后面走到林妍静身畔,牵了她的手,无不欣慰地笑道:“小静今日辛苦了。”
元铮的笑容不可谓不真诚,从他上到崖上没有看见那个白衣之人起,这抹笑意就挂在了他的嘴角。
纪煌音掌中攥紧,眼尾狠戾的血红颜色还未褪去。
林妍静被她这样注视着,放在元铮掌中的手竟不觉有些颤抖,呼吸也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倒是元铮没有半丝畏惧,他拍了拍林妍静的手以作安慰,而后走上前两步对着纪煌音笑道:“事已至此,纪阁主动怒无益,不如先冷静下来我们好好谈谈。本王知道你一向在意观明,但是天意如此,怎可强求?”
“呵,天意如此?”纪煌音终于松开掌心,周身的杀气似有淡去,脸上的表情却仍旧阴沉沉的,“我倒不懂,何为殿下口中的天意。”
元铮自得地负了手:“所谓天意,便是不可违逆的命运。观明自出生起就命途多舛,他能逃过当年父皇下给他的毒药,却逃不过无故而来心疾,等他终于找到可以为他治疗心疾的办法,却又逃不过本王掌心,终于掉落着悬崖而亡。以此看来,他注定是个短命之人,你又何必死守着他不放呢?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一向聪慧,不如就此掉头,尽心追随天意所钟之人,这对你,对玄音阁,都大有裨益。”
“哦?”纪煌音脸上的神色有了一丝和缓,“照殿下的说法,您就是那个天意所钟之人?”
元铮又朝她走去几步,并示意挡着的人群分开。他与纪煌音对望,琥珀眼眸中满是自得。
“正是如此。”
“哈哈哈哈哈!”
纪煌音忽然仰天而笑,表情刹那又变得嘲讽无比:“就凭你?”
她的眼中一片赤裸裸的不屑。
“你也配自称天意所钟之人?”
“放肆!”元铮的笑容猛地散去,“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纪煌音嘲讽的笑意不变,缓缓朝他走近几步,那些分立两边的黑衣侍卫即刻持刃逼近,她却毫不在意,只在元铮几步远的地方站定了,声音凉得似山崖秋风。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您是大梁皇子,陵王殿下,身份尊贵无比。”她注视着元铮,满脸的不屑,“可在我眼中,你就是不配!”
元铮怒道:“纪煌音,难道你要为一个东方问渊与本王撕破脸?”
纪煌音微扬下巴:“是又怎样?”
那抹狠戾血红转移到了元铮的眼中,他危险地眯了眯眼睛:“纪煌音,你要有些自知之明,即便你再聪明,玄音阁再厉害,你们终究只是江湖草芥而已。若本王日后登上帝位,成了这天下之主,你便是和整个大梁作对,你担得起这个后果吗?”
纪煌音嗤笑了一声,不屑之意更盛了。
“天下之主如何?整个大梁又如何?”
她脸上的笑意落了下去,直视着元铮的双眼中凝起一片深深的阴云。
“若是不如我意,我便叫天下换个姓氏!”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一瞬之间,层层阴云后的惊雷打了下来,明锐闪电划破长空,刹那耀出惊人的美,那崩裂出的浩荡气势,直要把人在惊雷下击成齑粉!
“!”
元铮被她双眼中的气势所震,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这就是那道惊雷,亲眼所见,比之画作更为惊心和震慑!
惊雷在纪煌音的眼中灼灼翻滚不休:“殿下,你可别忘了,睿王虽除,端王尚在。殿下这些日子私下结交重臣、调集兵力,明面上打着端王的名号,可实际端王还不知道这些事呢,若是有人不小心在他面前说漏了嘴,这事可怎么办呢?”
元铮心中震惊,脸上却强自收好了表情:“本王真心与你合作,你却在背后偷偷调查本王!”
“真心?”纪煌音明锐得过分的双眼紧盯着他,“殿下要除我玄音阁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斟星楼初见之日,殿下明说赏画,又暗助端王打压睿王一党,实则你是借了他的手要把我玄音阁的势头踩下去。殿下惯会用这样借力打力的计策,我与您这样一心多用之人合作,自然要多备几手,哪里敢信什么真心?”
元铮一时无话可应。
他是太着急了些,太着急除掉皇后势力余孽,现下京中还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若纪煌音真的就此翻脸,那他……
此时山下又有人上来了,竟是芄兰领着玄音阁的一众人等。
“阁主!”
纪煌音回首望去,正见芄兰手中捧着一把通身银白的长剑。
是冥痕!
纪煌音再不顾元铮如何,飞掠到冥痕前,手指抚上剑身时却止不住地颤抖。
芄兰即刻低声道:“阁主莫急,东方公子被韩少侠所救,我们的人已经把他们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