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很久,久到纪溪眼底的光都微微黯淡下去,以为又会得到一场漫长的僵持或委婉的拒绝。
然后,程诺极轻地,点了点头。
湿濡的脸颊轻轻地贴上纪溪的肩膀,程诺闭上眼,“……我尽量。”
但这对纪溪来说已经够了。
她的嘴角扬起一个带着傻气的笑容,她飞快地在程诺脸上啄了一口,“好!”
又默了一会,纪溪拍拍她的后背,眼神有些飘忽,“宝宝,我可不可以再问一件事?”
“嗯?”
“就是,你说的状态不好到底是什么状况?我感觉你的情绪一直都挺稳定的,”
纪溪和精神科的专家了解过,对方根据程诺吃的药,凭借多年的经验给了一份模板,但纪溪看了之后发现没一个对得上。
什么暴力行为、自残自杀、反社会人格……这些程诺一个都没有,纪溪根本无从下手。
程诺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贴在纪溪肩头的脸颊微微移开,但没有完全离开。
她沉默着,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或者……在犹豫要不要回答。
纪溪感觉到她的僵硬,立刻后悔自己问得太急,“我不是逼你,宝宝,你不想说就不说。我只是……想多了解一点,想知道该怎么更好地陪着你。”
“你能感觉到的。”
程诺将她的手放到腰间,紧紧地贴着她,沉闷的声音让纪溪感到一丝不安,
“我现在的状态就很不好。”
你这样说,我就更不懂了呀……
纪溪心里疑窦丛生,但不敢再多问,像往常一样拍拍她的后背,哄她睡觉。
一周后,纪溪明白了程诺的意思。
在精神状况越来越差前,程诺出面回应了外界的传闻,并且借用纪溪为她编造的理由,明确委托副董事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代行职权。
广元的事处理完后,她突然回了趟e市,拜访完高中数学老师,又去了趟医院。
程惠仍在昏迷,不过纪溪安排的人照顾得很好,面色红润,仿佛下一秒就会醒来。
程诺单独在里面呆了半小时。
出来后,纪溪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确定没哭才放心。
紧接着两人返回S市,今天刚好是乐宝的六岁生日,大家一起在老宅给幼崽庆生,玩得很开心。
程诺的一切表现都很正常。
这也让纪溪放松了警惕。
直到第二天早上,还在熟睡中的纪溪被一阵玻璃破碎声吵醒。
她睁眼一看,发现身边空荡荡的。
伸手一摸,床上早就凉透了。
纪溪的心猛地一沉,几乎是弹坐起来,也顾不上穿鞋,赤脚踩在地板上顺着声音的来处跑去。
浴室的门虚掩着,透出明亮的灯光和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程诺!” 纪溪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猛地推开门。
眼前的景象让她呼吸一滞。
程诺穿着睡袍,左手不停地往下滴血,洗漱台上的镜子碎了一地。
她的肩膀微微耸动,呼吸有些急促,听到纪溪的声音后,她缓缓转过身。
漆黑的眼睛似乎在盯着她,却又好似没有聚焦,眼神里看不到一丝温情,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同床共枕的爱人,而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
纪溪咽了口口水,刚要上前,程诺比她快了一步。
她被推出浴室,门被程诺反锁。
很快,里面再次响起打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