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就在狩猎,该见的都见着了,刚还拖着一群猎物给贵妃看呢。
胥不骄眼珠子一转,反应过来,高声喊:“快,将今猎回的走兽鸟亲禽统统拖远了,没死的放生啦!通知南军禁卫那边,整装列队,尽快启程回京!”
帐子外忙活起来。
赵宫人观察皇帝的脸,并没见多松弛。
虽然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捏着贵妃的手没放,但这会子也没笑。
半晌,皇帝盯住帐门处的首席太医:“贵妃原先中过毒,坚持服药才排出那毒,离现在不久,对贵妃和皇嗣可有影响。”
谢福儿自己都没考虑到那一茬,这段日子嗜睡的毛病早就被孕期的难受给湮没了,直快不记得中毒那事了,这会儿感觉他手掌心沁出些湿湿。
太医答:“贵妃脉象沉稳有力,胎儿也好,暂无影响,只是贵妃体内那毒……”犹豫了一下。
谢福儿料到老太医要说什么,头一缩,手却被他抱得紧,缩不回去。
太医接着说:“贵妃体内的毒并没排干净,”顿了顿,“看样子,贵妃应该并没坚持服用,中途停了。”
皇帝头一转,望着谢福儿。
谢福儿侧了个身子,只当没听见。
老太医见气氛不对头,开解:“虽说那毒有些残留,但于母于子,暂没看出有什么伤害,有时毒量轻减到一定程度,就算不用解药,也会被人体自行吸收,慢慢痊愈。”
皇帝手一动。
谢福儿虽跟他还有些心结,现在又站在了同一线上,有什么东西栓在了一起似的,情不自禁在他掌心轻轻一抠。
谢福儿只觉他吸了口气,不要脸地反抠回来,还攥在手心揉了两把……好吧,真不该给他好脸色。
皇帝依例发了两道旨,贵妃喜孕,犒赏随行人员和太仓宫宫人。
臣子欢腾起来。
刚一赏完,皇帝又翻了脸,叫人将贤志达拖到帐外。
贤志达从赵宫人冲进帐里头给皇帝报贵妃有孕开始就已经风凌了,脸惨白,想要跪都弯不下腿。
谢福儿朝胥不骄使个眼色。
胥不骄晓得贵妃要保人,在旁边劝:“贵妃前日才知道有孕,又不确定,这小子马大哈一个,虎里虎气,并不知道,再则贱命一条,犯不着为了他动了血光,冲撞了龙子。”
这话说到了皇帝心坎里,得个孩子不容易,叫贤志达回宫去敬法殿自领杖责的活罪去了。
气氛太紧绷,一名素来嘴滑的幸臣站在帐门边,离得近,拱手笑说:“宫外成孕,龙胎吸收天地灵气,必得老天庇佑,恭喜圣上,贺喜贵妃。”
皇家子嗣从孕到育爱讲吉利意图,母亲怀孕时梦见蛇,就传颂皇子是真龙命,生产是恰好阴天有几片彤云,就说这皇子紫气腾天。
皇帝总算高兴起来:“好一个宫外孕,说得好,赏!”
一群人一呼百应,跟着磕头,照着那名幸臣的话嚷起来。
皇帝眉飞色舞:“赏赏赏!”
一口一个宫外孕,谢福儿听得不大痛快,怎么像是咒人呢,刚一蹙眉,皇帝注意到了,做了个手势,老妈子似的提点:“嘘,不可吵着孕妇。”
众人静音。
胥不骄使眼色:“贵妃要歇息,都退远点儿。”
御帐一清净,皇帝把薄帐撩起挂在象牙钩上,钻进帘子里。
谢福儿再不操心他会对自己咆哮,身子骨都松散了,滚到里面没理睬他。
皇帝逼凑过去,上下打量了一通里头的人,连呼吸都是得意的,简直不知道挑哪句话先说了:“朕可真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