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空兰惶然站着。
空渊一个猛扑上来,手指死死的拽着空兰的衣襟,力气大到指节都发青了:“空兰!你给我听好了!”
混杂着漫天的暴雨,他们站在血红色的电光和轰隆的巨雷声中:“记住你的选择,永远记住你的选择!”空渊大声吼叫着,声音几近沙哑。
空兰被吓得神情呆滞,一向清澈的眸子像是失去了生气,整个人泥塑木雕一般摔在地上。
夔龙云水玉璧不过是君上的一块佩饰,偷就偷了,还回去就是了,碎就碎了,大不了赔上自己一条命。
赔命,多么轻轻松松,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可真当空渊把剑架到他的脖颈上,恐惧一下子击溃了空兰,他没由来的开始退缩。
平日里他所知道的小聪明,他所有展现出来,孩子的俏皮和娇憨,皆挡不下一把由亲哥砍过来的长剑。
见着空兰如此模样,空渊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直至凝结成冰:“从现在开始,你不是我的弟弟,海司官没有背叛高阳岛的弟弟。”他蓦地松开手,转身,决绝离去。
“不要!”空兰一把抱住了空渊的袖子,后者的脚步顿了顿,他毅然决然地提起长剑,从踏进高阳岛的那一刻起,他发誓所效忠的,并为之付出生命的是蓬海众生,是阆山金麟殿的主人。
就算是自己的亲弟弟又如何,别无妥协!别无妥协!
他缓缓举高起长剑,正欲割断衣袍。
“渊儿!”但见花园中传来一声喊叫,空境施法打下空渊手中的剑:“雨急风冷,你们两个不好好在屋内呆着,在这耍什么刀剑?”
空渊踉跄退了一步,冰冷的视线先是落在父亲苍老的脸上,继而又扫到空兰抱着自己袍袖的那双手,眉间的血落下来,模糊了他的视线。
“怎么弄的伤口?”空境走近了才瞧清楚,急从怀里掏出一方灰色的锦帕,捂着空渊的伤口:“伤口都淌血了,还站在这里淋雨,谁教你这样不爱惜?”
空渊垂眸不肯说话,空兰眼神呆滞,身体不停地发抖。
福伯的伞急急遮了上来,空境一转眼又发现小儿子脸上的巴掌印。
他并未说什么,一只手握着一个儿子的手腕,强拉着两人往屋子里走。
忽地从院外冒雨闯进来一人,他见着空渊急声喊道:“司官,不好了,阆……”他见院子人多,当即转了话锋:“族长命您速去阆山金鳞殿!”
去金鳞殿?只有君上宣召的人才可进入阆山金鳞殿,为何是族长宣召?空渊见那人穿着飞羽蟠纹服,当下挣开父亲的手,疾步往外走。
空兰怔怔地看着哥哥离开的背影,然在空渊跨出院门的一瞬间,他突然冲了出去,朝着空渊的背影大声喊着哥哥,而空渊脚步都曾犹豫一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金鳞宫,这座象征着蓬海权力的宫殿,坐落在阆山的山顶,它担着“金麟”的水名,宫室之内却处处雕画着太阳、祥云、凰鸟,只因它是朗粼送给原珏殿下的礼物。
就仙宫而论,金鳞宫占地不过一百多亩,除却朗粼这个主人外,金麟宫华美的宫室内,所居仙侍、神兽不过一二十人。
万年来孤悬阆山之顶,这儿一成不变风景,总有种孤绝冷寂的美。
待空渊乘着白虎坐骑赶到巍峨的宣鹊门时,海族族长、五大长老、昭悬司主官师杭和风司官,另外有四位将军和八位仙辖官,已等候多时了。
大约半柱香前,海族族长发现金麟宫角楼上的金辰珠晦暗不清。
这珠子系着高阳岛和君上的神脉,三千年来未有任何异象,就连厄离大战那般生死存亡之时都未有任何闪光。
怎今一场雷雨便出事了,族长遂叫上五大长老去金鳞宫拜见君上,一行人刚踏入阆山地界,所有的一切变得奇怪起来。
原本灵气漫溢的阆山上一片死寂,守在宫门的四位护军无端端消失了。
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从高高的宫墙内飘出来,族长心下大骇,当即召集了岛内所有上阶仙官。
当最后一位仙官空渊踏上青石阶,族长见人已到齐,遂用羽熙仙册打开金鳞宫的大门,众仙官一齐进入金鳞宫内的玄武场。
此际暴雨初歇,天色灰暗,可视不过五丈以内。
众仙踏上湿漉漉地玄武场,龙台将军狐疑道:“奇怪!为何如此空寂?”
师杭突然“咦”了一声,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玄武场的正中间,摆放着一座四四方方的台子,那台上悬挂着一块楠木匾额,名曰“五耀台”
众仙走到五耀台下,哪知景随步移,须臾之间,整个天际电闪雷鸣,青黑色的浓云翻涌,一束一束的红雾从高高的云层流溢下来,铺漫在五耀台上。
但见一位翩翩少年站在红雾中,那人的面目有些模糊,群仙看得并不真切。
瞧那身形衣饰,绝不是君上,或者金鳞殿中的任何一位仙侍。
两位长老欲上前探究,脚步刚踏上五耀台,兀地一阵强光击来,他们直被打退了三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