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尖细的嗓音如同一根针,刺破了安国侯府厅堂内死一般的寂静,余音绕梁,久久不散。
送走了传旨的内侍,苏老夫人的脸色已是铁青,手里的佛珠被捻得咯咯作响。
而苏婉柔,那张平日里娇艳如花的脸庞,此刻早已失了血色,只剩下一片惨白。
她死死攥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凭什么?
金丝蛋饼不过是她一时兴起,用来羞辱苏晚晚的手段。
可那卑贱的庶女,竟能凭此得到皇后青睐?
如今,更是要以监制之名,入宫主理寿宴三味!
那是何等的荣耀?
那是她苏婉柔汲汲营营十几年,都未曾触及的天恩!
“砰!”
一声巨响,苏婉柔房内那面光可鉴人的西洋水银镜,被她抓起桌上的玉如意狠狠砸了个粉碎。
镜中那张扭曲狰狞的脸,瞬间四分五裂。
“凭什么!她一个庶女,竟能入宫掌御膳?!”她嘶吼着,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将梳妆台上所有瓶瓶罐罐尽数扫落在地,满室狼藉,碎瓷与脂粉的香气混杂在一起,诡异又疯狂。
贴身的张嬷嬷眼疾手快地关上房门,走到她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阴冷的毒意:“小姐,事已至此,动怒无用。只是……还有一招,不知当用不当用。”
苏婉柔猛地回头,眼中布满血丝,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什么招数?”
张嬷嬷凑到她耳边,吐出的字眼仿佛淬了毒:“红鸾散。此物无色无味,混入饮食,一时半会绝无异状。可一旦服下,三日之后,药性必会发作,届时……任凭大罗神仙,也控制不住,当众便会……失仪。”
当众失仪,尤其是在皇后寿宴那样的场合,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那将是比死更可怕的羞辱。
苏婉柔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疯狂的嫉妒与怨毒在她眼中交织成一片骇人的火光。
她仿佛已经看到苏晚晚在文武百官、皇亲国戚面前秽物淋漓,跪地求饶的惨状。
“给她!”她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我要她颜面尽失,身败名裂!我要她跪着爬出宫门!”
夜色如墨,一道纤细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穿过回廊,正是奉命去打探消息的小桃。
她将听来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知苏晚晚,脸上满是惊恐与后怕:“小姐,她们太恶毒了!这要是……”
苏晚晚却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不见丝毫慌乱,那双清澈的眼眸在烛光下,反而显得愈发沉静。
她从一个不起眼的药箱底层取出一个小纸包,递给小桃。
“明日,你想办法‘不小心’被她们发现,就说这是我从海外商人手中得来的‘增香粉’,珍贵无比,准备用在寿宴菜品里提鲜。务必,让她们想办法将这个掺进我的膳食之中。”
小桃一愣,不明所以。
苏晚晚却不解释,只是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
这所谓的“增香粉”,不过是她用茯苓、甘草、薄荷等几味清心安神的药材研磨调配的“镇定剂”。
红鸾散药性爆裂,是激发人体浊气,使其瞬间失控。
而这几味药材,恰恰能中和其毒性,非但不会让服用者失控,反而会令其心神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转头看向窗边静立的谢景行,他不知何时来的,一身玄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这次,”她轻声说道,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我不装中毒了——我要她自己跳进我为她挖好的坑里。”
三日后,皇后寿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