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如同惊雷,在狭小的山洞里炸开。念依整个人都僵住了,连呼吸都忘了。
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书姐...你...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怜书的语气异常坚定,“从你为我挡下那一刀开始,不,或许更早,从你在张府那个月夜为我披上披风开始,我的心意就已经明了。”
雨声渐大,掩盖了洞内急促的呼吸声。念依的手在黑暗中摸索,终于触到怜书的手,紧紧握住。
“可是我...我配不上书姐...”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只是个下人,还是个逃奴...”
“不准你这么说自己!”怜书反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弄疼她,“在我心里,你从来不是下人。你是念依,是这世上最懂我的人,是我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人。”
这些话,怜书在心中憋了太久,此刻终于倾泻而出,如同洞外奔流的雨水。
念依的泪水终于决堤,她扑进怜书怀中,泣不成声。这些年的隐忍,这些时日的恐惧,都在这一刻化作泪水,打湿了怜书的衣襟。
“我也...我也一直...”她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但怜书已经明白了。
苏珊耑不知何时已经悄悄退到洞口,背对着她们,为这对有情人留出独处的空间。雨声中,她轻轻叹了口气,不知是欣慰还是担忧。
这一夜,两个心意相通的女子相拥而眠,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山洞里,找到了彼此的归宿。外界的危险尚未解除,但至少此刻,她们拥有了对抗一切的勇气。
清晨,雨停了,阳光透过藤蔓的缝隙照进山洞。念依的烧完全退了,脸色也好了很多。苏珊耑出去探查情况,回来时面带喜色。
“搜山的人都撤了。”她说道,“看来他们认为我们已经逃远了。”
怜书和念依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经过昨夜,她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充满了默契。
“我们接下来去哪?”念依轻声问,手不自觉地握住了怜书的手。
苏珊耑看着她们交握的手,会心一笑:“我在山下安排了接应,直接去码头。今天下午就有一班去武汉的船。”
下山的路依然艰难,但这一次,怜书和念依的手始终没有分开。苏珊耑走在前面,偶尔回头,看见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她们身上,为这对历经磨难的有情人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边。
到达山下,果然有一辆马车在等候。车夫是苏珊耑的熟人,二话不说就载着她们向码头驶去。
马车上,念依靠在怜书肩头,轻声道:“书姐,我好像在做梦一样。”
怜书握住她的手:“如果是梦,我们也不要醒来。”
苏珊耑看着她们,忽然正色道:“到了武汉,我会安排你们住下。但你们要明白,这条路不好走,世人未必能理解你们之间的感情。”
怜书坚定地点头:“我知道。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我就不会后悔。”
念依也道:“只要能跟书姐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马车在南京的街道上疾驰,很快到了码头。去武汉的客船已经升火待发,烟囱里冒着黑烟。
上船前,怜书回头望了一眼南京城。这座她们险些丧命的城市,却也见证了她们心意的确认。
“走吧。”她轻声对念依说,“我们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客船缓缓驶离码头,长江水在船下翻滚。怜书和念依站在船舷边,望着渐行渐远的南京城,手紧紧握在一起。
苏珊耑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们的背影,眼中神色复杂。她为朋友找到幸福而高兴,但也深知前路艰险。在这个动荡的时代,两个女子的爱情,注定要经历更多风雨。
但至少此刻,她们拥有彼此,拥有这来之不易的真心。
江风猎猎,吹动着她们的衣袂,也吹向了不可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