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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死无葬身之地。
“你时刻警醒点儿,要是真让朱佑樘坐上了皇位,就凭当年害死纪氏一事,也够你死几回的了!”万贵妃疾言厉色提醒万通,“朱佑樘继承皇位之日,便是你的死期。”
“娘娘教训的是,臣知道其中利害。只是太子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实在挑不起什么事端来。”万通听得脸色遽变,坐立不安,他何尝不想铲除朱佑樘?每天脑子里最大的念想就是想让皇帝废了太子,但无奈太子为人谨慎,口碑良好,也不沉迷声色犬马,完全没找到下手的机会。
“你先坐下,我还有事交给你办。”万贵妃知道再骂也没有用,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娘娘请吩咐。”万通唯唯诺诺地走近一旁,小心翼翼地落座。
“其实皇上也有改立之意。若真是要改,后宫皇子之中,你觉得何人最适合取而代之?”万贵妃眼神闪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诈。
万通略加思索,才谨慎答道:“倘若论年序,该是邵宸妃所出的兴王;若是论聪慧,该是德妃的益王了。”
万贵妃鼻子冷哼了一声,道:“要他聪慧做甚么?”
万通会意,忙改口说:“臣明白。宸妃邵氏,为人性格平顺,臣看她对娘娘十分恭敬,若是我们扶持兴王登基……”他压低了声音,“邵宸妃还不感激涕零?必定对娘娘言听计从。”
万贵妃凤目一闪,缓声说道:“我过几日去看看邵宸妃,同她商量商量。”
“贵妃娘娘圣明。”万通拱手恭维了句。
万贵妃端起茶盏了一口,看了眼万通说:“至于太子这边,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就算他真的没有犯错,我们也可以让皇上以为他犯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只看你本事够不够而已。”
“娘娘的意思是……”
“太子党羽中,哪位言官最引人注目?若是皇上明斥太子之非,谁会首当其冲为其美言?”万贵妃气质优雅地拿起一块锦帕,轻轻拭去唇角边的茶渍。
万通毕竟是万贵妃的亲弟弟,他脑子转了一圈,立刻明白了胞姐的意思。朝中如今最不怕事、最正直无私、最敢说话的言官,非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王恕莫属。”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文武百官,只要被王恕发现了不法行为,他一定会参你一本,认理不认人,所以外面有句民谣道是“纸糊三阁老,泥塑六尚书;两京十二部,唯有一王恕”。
“依臣看,我们就从王恕下手?”万通语气阴狠地说。
万贵妃并不明确表态,语气却显得亲热了许多:“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罢。姐姐岂有不帮自己人的道理?”
万通心领神会,应道:“娘娘放心,臣一定办得周到妥帖,决不让娘娘失望!”
14.第14章 刺杀皇后(1)
当晚,苏挽月奉朱佑樘之命与侍卫云天碰头,她一眼认出了他,竟然就是那天晚上在杏花楼后门与黑纱女子拉拉扯扯的锦衣卫,也算有过一面之缘。
云天大约二十五六岁,身材精悍修长,面相倒是很普通,麦色皮肤,五官看上去很舒服但却很难让人记住,不说话站在那也是很安静的样子。
“苏总旗。”见苏挽月走过来,云天拱手打了个招呼。
“你认识我?”苏挽月问他,“我们经常见面吗?”
云天道:“我最近一次见到你,是万指挥使过来的那一天。”
原来是那件糗事,一提到这个,苏挽月的脸都快皱起来了,不想有人说起她那天的狼狈。
“这件事过去很久了,我当时并不在场。”云天似乎很会察言观色,他见苏挽月的表情难堪,找了个理由遮掩。
“你还真是善解人意啊。”苏挽月忍不住甜甜地笑了,一下子对云天印象极好。
云天礼貌性地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与牟斌显然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锦衣卫,牟斌永远有种不怒自威的模样,表面严肃,其实内心善良仗义;云天呢,似乎是那种天生就有亲和力的人,脸上的笑意友善谦和,但隐隐含着有距离的生疏感。
“今晚的行动,我需要做些什么准备?”苏挽月虽然知道自己问得有些外行,但不问清楚,她担心自己晚上会死得很惨。
“亥时你同我一起在毓庆宫面见殿下,才知下一步行动。我现在并不知晓。”云天解释着。
“这么机密?”云天的回答让苏挽月有些意外,朱佑樘做事果然滴水不漏,唯恐他们提前知道走漏风声。他的谨慎和防备之心本来是不错的品质,但她总觉得过头了些,人总是需要试着去相信一些人的,不是吗?
云天答道:“殿下行事向来周密。我们遵照执行便是,无须过多揣测。”这应该是他对苏挽月的告诫。
苏挽月点了点头,也不再言语,她想到晚上那件神秘的“任务”,心中顿时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
好不容易挨到酉时,夕阳染红了半边紫禁城,回廊地下被光线分割得斑驳陆离,只是琉璃瓦下的彩绘在夕阳映衬下闪闪夺目。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几乎有着所有让平常老百姓羡慕的东西,威严,整洁,富有,大明朝的奇珍异宝几乎都聚集在这里。
但苏挽月觉得,除去这些身外之物,宫殿里其实什么都没有。
老太监陈敏已将她的住所安排妥当,在离毓庆宫不远的一处小院落内,回廊下左手第二间。根据皇宫规矩,内廷所有侍卫、御林军、锦衣卫总人数接近千余人,居所皆就近安排。毓庆宫是太子东宫,从宫门入口到两侧偏殿堪称“五步一岗”,所有宫人加起来不低于五十个,负责毓庆宫的固定轮值侍卫也有十余人,平日饮食起居都在一起。
苏挽月趴在属于她的那间小小斗室内的一张八仙桌上,百无聊赖地闭着眼睛养神,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有和云天一起等候朱佑樘传唤。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房门被轻轻叩了两下。
“进来。”她应了一声,像猫一样懒洋洋地直起腰。
“奴婢绿痕,给苏侍卫请安。”进来的女子一手推开房门,口里称呼虽恭敬,行为却十分坦然,她手里拎着一个食盒,身穿一袭鸦青色宫装裙袄,眉黛烟青,一举一动都很得体大方。
苏挽月看她口称“请安”,料想是毓庆宫的侍女。她至今还记得牟斌家的蓉儿那晚来见她的情景,那个乖巧的姑娘举着灯笼愣愣地站在门口,很似怕生而有些胆怯的样子。对比起来,现在进来的这位姑娘神色镇定自如,不愧是宫里的人。
“你叫绿痕?”苏挽月问了句。
“是,太子殿下命奴婢来伺候苏侍卫用膳。”绿痕垂着首答,她脸上薄薄施了一层胭脂,显得温婉秀美。她落落大方地走到桌边,打开食盒,从里边一样一样地往外取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