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儿,靖儿。”
感觉有人在叫自己的本名,李知信消散的意思逐渐清晰起来。
可再等竖起耳朵仔细听,那带着哭腔的呼唤声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器械的“滴——滴——”声,还有鼻腔粗重的呼吸声。
虽然还没能从混沌中苏醒过来,但她能感觉出来,自己已经回到了现代、躺回了ICU。
她在一片米黄色的薄雾中向“嘀嘀”的声音努力跑过去,可突然之间,声音和光亮从她身边同时消失。
“这司命殿不是纯纯偷懒吗?这人不按剧情行动,就把她写死了?”
‘谁在说话?!’
虽然是徒劳,但李知信还是试图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左右张望。
直辖县火光冲天的夜空里,幼澂盘腿坐在云端把防风镜往头顶一推,朝着李知信破破烂烂的尸体瞧了又瞧。
她嫌弃地甩甩脑袋。
正巧鬼界的无常刚收完魂魄,临走前客气地上来和她打招呼。
她突然灵机一动:‘既然王靖回去的时间还没到,不如借个凡人的躯壳再活几年?’
什么也看不见的李知信刚弓起背,做出警戒的动作,就被股强大的力量从后面猛地往前一推。
突如其来的下坠感让李知信的身体抽搐了一下,接着她就像从梦中惊醒过来那般睁开双眼。
“啊?静儿!静儿醒了!”李知信惶恐不安地被王夫人搂在怀里。
越过王夫人的肩膀,她看到床榻边乌泱泱还站了一群人。而这些都是王家的人。
她瞬间反应过来:‘我,重生了?’
李知信推开泪流满面的王夫人,不敢相信地隔着衣袍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肋骨没有碎,双肺没有被碎骨扎破,这具身体除了瘦削虚弱了点,至少还是完好无损的。
李知信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重生居然还是魂穿,她附身的居然是自己的闺蜜王静。
“夫人,二小姐刚刚才从昏迷中苏醒,受不得刺激,您切莫过分激动,这样会吓到病人的。”
王夫人听了宫里太医的话,立刻同王静的侍女一道扶李知信躺下,自己则擦擦眼泪回到王大人身边。
太医又让挤进屋内的一群王家女眷亲戚、家仆全都出去,以保持屋内空气流通,只留下少数几个照顾王小姐的侍女。
李知信躺在软绵绵的床榻上,正在消化她这过于戏剧的一生。
而一想到好朋友王静的死,她的眼泪登时就止不住地从眼角滑落。
这个叫“李知信”的女配的一生,接触到的角色、生活过的场景,都是小说早就安排好了的。
只有王静不同,她是她背着作者自己去交的朋友。
‘眼下属于李知信的篇章已然开始,我该怎么办?’
李知信低下头把脸埋进被窝里。
她的灵魂被囚禁了十多天,不久前还刚刚经历了一次失败的死里逃生,而她现在的□□又是究极脆皮,她实在是身心俱疲了。
哭着哭着,李知信就在充满药香的床榻上沉沉地睡去了。
接下来几天,身体恢复过来的李知信也终于做出了关于她人生剧本的重要指示——养尊处优、以待来时。
根据侍女们交代,王静是哮喘之症病入膏肓了才休克昏迷的。
说是昏迷,但其实就是死了。毕竟这个年代没有谁能停止呼吸一炷香的时间,而后再度苏醒过来的。
而促使王静病情突然加重的原因,便是李知信被司马怀州绑架软禁,她忧思过度、心气衰耗。
俗话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李知信重生成小说女主的第一步,就是计划把王静原装的身体养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
于是接下来的一年,李知信让下人把王静闺房里的书籍和文房四宝全都收了起来。但她没有辞退王静的老师袁棠华。
李知信觉得,就凭此人的生平事迹、容貌长相,就必定不是一个打酱油的路人甲。
除了让心闲下来之外,李知信还带着王静的这副身体去花园、去郊外、去田庄……总之去一切接触大自然的地方。
最初的几个月,她最远只能去到王家的花园,而且还得是仆人八抬大轿抬过去的,但后来她也能自己散步过去了。
到了风景秀丽的郊外,李知信也不用这副身体做任何剧烈运动,就只是晒太阳或钓钓鱼。
她这么做,是严格遵守“公园20分钟效应”,降低心率和血压,促进气血运行。
这方法她在现代的时候试过,根本没什么用,不然她也不会因为工作过度劳累而急性心肌炎进医院。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李知信就这样接触自然、放松心情地过了大半年,都可以每天额外再打一套八段锦了。
王府上下从老爷夫人到丫鬟小厮,全都看得出来,这位二小姐虽然言行举止比从前粗鄙不少,但精神头却越来越好了。
袁棠华为“王静”的身体康健而高兴,同时也终于忍不住问出了那句“你不是王小姐,对吗?”。
眼下书房里其他人已经被支开,李知信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很干脆地承认了她是李知信。
“你不是在司马怀州府上着火那天,就被匪徒害死了吗?”
“静静不是也在那天就因病离世了吗?”
袁棠华无言以对,只惊讶地张着嘴巴后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