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边的那棵槐树,已经长了很久,估计有几百岁的年龄,从向晴出生时便立在那里,树干粗壮,枝繁叶茂。
是她疏忽了,她早应该想到他会把娘埋在这里,她爬过去,拼命用手去挖,但不断有雨水混着沙土填进来,将她好不容易挖出的洞填满。
向晴一边哭一边跪在地上挖,姜永舒赶来,用铁锹一锹一锹地铲下去,大概是时间过去太久,怎么挖也挖不出来。
姜永舒身上早就已经湿透了,她换了另一个方向,挖到之前那个坑的深度时,铲到了什么东西,她连忙蹲下去看,指尖触碰到了类似布料的东西。
她连忙喊道,“向晴,这边。”
向晴抬起头,跪在地上爬过来,用力地扒那东西上面的泥土,哭声越来越崩溃。
屋内,猎户看着自己身上的伤,龇牙咧嘴,他恶狠狠地想着,自己松开了一定要让那女子生不如死。
他面上示弱,对楚云行道,“姑娘,我这大腿上的绳子碰到我伤口了,你帮我弄一下吧。”
没人理他。
他又装模做样地喊,“我这身上血都要流干了,你帮我止止血也行啊…”
仍旧无人理会。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试图自己弄开绳子,眨眼间眼前出现一把锋利光洁的匕首,楚云行道,“再动,我剁你一根手指。”
猎户不敢再试探,满含怨气但眼睛乱瞟。
槐树下两人跪在泥中一齐用手扒,终于将那身体的上半身露了出来。向晴去摸那尸身的脸,紫色闪电划过,那人惨白的面容映入向晴眼中。
她愣住了,“这,这不是我娘…”她不敢相信地松开手,哭喊道,“这不是我娘…”
姜永舒仔细观察尸身的脸,意识到了不对,且不说已经多年过去了,她娘的尸身或许早已腐烂只剩白骨,而这具尸身,血肉还很完好,和她娘死去的时间对不上。
那么这女子,又是谁呢。
姜永舒心中感到一阵寒意。
向晴此时已经哭得发不出声音,又被响彻天际的雷声贯耳,大雨仿佛要将她们湮灭。
向晴不顾一切地跑回到猎户宅院中,掐着他的脖子质问,“我娘的尸身到底在哪儿!那不是我娘!”
猎户也疑惑起来,“不是你娘?那我就不知道了……”
姜永舒赶来,见猎户的表情不像作假,“那槐树下的女子是谁?”
猎户回忆半晌,胡乱摇头敷衍道,“那谁知道,兴许是哪家死了闺女埋的…”
姜永舒上前,二话不说用匕首在他上身划下两个斜线,组成了一个大大的叉,猎户上半身顿时血肉模糊,像是一块红色的幕布,惨叫声不绝于耳。
“说实话。”
猎户又嚎又骂了好一会儿才歇下,牙龈被自己咬出血来,张口就要往姜永舒身上吐。
姜永舒一脚将他头踹偏,他血卡在喉咙处硬生生地吞下去,嘴角淌下长长的涎水。
“她是被我杀的,怎么了?”猎户气急败坏,语气恶毒而蛮横,“我不光杀了她,我还杀了好多个,槐树下有,杨树下有,杏树下有,就连杂草底下都有,怎么样啊,去挖吧…嗬嗬…”
他抬眼看见姜永舒的表情,笑得更加畅快了。
“哦对了…”他突然恍然大悟地喊道,“她娘,她娘在…”
向晴呼吸几乎停滞。
“在狼肚子里,我把她喂给狼了,满意吗…”他欣赏着向晴几近昏死的绝望神情。
“还有你们!”他突然暴起环视三人,“你们心疼她,那你们就替她去死啊!”
“够了。”姜永舒将湿拨至身后,目光冷到了极点,她轻声道,“我要把你绑在雨里,让你的血随着雨水一点点流干……”
这种人,单靠律法的制裁远不足以抵消他所犯的罪孽,她要折磨他,让他有生的希望,但绝无生的余地。
猎户以为她要带自己去外面,还挑衅地扭动身体,“你来啊…看到底谁死!”
姜永舒绕至他身旁,对准他的手腕,一刀划下去,鲜血喷涌而出,她还要再落下一刀,姜目却起身跌跌撞撞地拦住了她。
“阿姐,就这样吧…”
姜永舒看出他的忧虑和不忍心,“你怕我吗?”她问道。
自己在姜目心中的形象恐怕已经变成了心狠手辣的嗜血疯子,但她必须这么做,也绝不会后悔。
“不,我只不想让你手上沾满鲜血…”他伤口处很痛,痛得身体不住发颤,“这样就够了,他活不了了……”
姜永舒沉默了一下,低头看向猎户。
他的手腕涌出的血已经淌满了地面,不断地向外蔓延,与尘土混合,污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