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远又梦到了老宅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一场铁板床,一套破旧的掉了漆的木桌椅,桌子上四散放着几根用到橡皮头的铅笔和几张发黄陈旧的纸,挂在墙上的老式钟表滴答滴答响,他就这么在这种环境下待了两年。
老宅里的下人都是势利眼,素日端来的饭菜冷了馊了都是常事。
他总是挨打。
吃饭挨打,不吃饭也挨打,好似每个人都能站在他头上踩两脚。跟在爷爷身边的管家每每都会在下午四点拿着器具过来,
他会毕恭毕敬的喊:“少爷。”
乔远就会机械般脱下自己的上衣,露出皮包骨的后背。
有时候,乔远会问:“为什么我要挨打?”
“因为家主不喜欢你。”
因为爷爷不喜欢我,所以妈妈死了,爸爸死了,如今也要他死。
这个梦光怪陆离般莫名其妙,等到乔远被吓醒时,他的额头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
还在愣神之际,一杯水放在了桌子上,许愿看着乔远的这幅模样,不太舒服的抿了抿唇:“喝杯水吧。”
她早晨悠悠转醒便看到了乔远那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自己被他抱在怀里,正以为当初那一夜的错误重演,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强大到无坚不摧的男人似乎陷入了梦魇里。
他说的什么呢?
“别打了。”
“我错了,爷爷。”
想到这儿,许愿扭过了头。别人的家事,她管不着也没有理由去管,这些年她偶尔也听过圈子里关于乔家的一些秘事。
京圈如日中天的乔家,无数人挤破了头想进的OS,内斗更是如喝水一般简单,
乔远起身,似乎刚从那个恐怖的梦魇里回过神开口,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你什么时候醒的?”
“大概半小时前。”
“既然你没事了,我就先走了。”许愿说罢起身。
她不想多待,自己一夜未回,估计家里已经乱了套。
乔远笨拙的想留下她:“你不想知道江嫣然的代价吗?”
他喜欢许愿,不仅仅是喜欢那一夜荒唐的生理反应,那太肤浅,也不是乔远非她不可的理由。
这两年,他不止一次的飞去巴黎,在下着初雪的塞纳河畔,他看着许愿支起画架笑眯眯的为感兴趣的行人送去她的抽象画,那不仅仅是一幅画,
她笑的热烈,连灵魂都是自由的,
而他呢?他的灵魂早就被囚禁在那个不见光明的地下室了。
许愿坦坦荡荡的站在光明处,她有爱她疼她的父母,有喜欢惹祸但唯她是从的弟弟,这样一个充满着爱与尊重的家庭,
乔远好羡慕好羡慕……
他见过在艺术学院的长廊上被人搭讪的许愿,见过在导师面前撒娇卖萌的许愿,他爱的是她自由炙热的灵魂啊,
是乔远无法拥有的,自由的灵魂。
“我为什么要对她的代价这么在意?”许愿疑惑,提醒道:“乔总,那可是你的未婚妻啊。”
她反正是不信乔远会替她报复,
她甚至觉得没准乔远挡酒瓶就是怕许沈两家追究江嫣然的错。至少江嫣然是他的未婚妻。
乔远抿了抿唇,听到未婚妻三个字不是很开心:“是我误会了。”
哎呦,乔总亲自给她台阶?
许愿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是我误会了。”
“那那一晚过后,你为什么要逃去法国?”乔远问着,手却无意识的攥紧了水杯。
许愿愣住,倒是没想到乔远会问这个,但显然他很在意。
许愿歪头想了想,坐在了病床一角:“你为什么要纠结于这个事情?我承认我睡了你是我赚了,但是你也没赔,那一晚你不是一样很享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