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葬?”阿努比斯看着自己的母亲,吃力地说道,“若他必须走上这样的命运,请你把我和他一起带走吧。”
奈芙蒂斯却摇了摇头,只是悲伤地看着阿努比斯,说道:“你有着自己的使命,你必须完成你的职责。”
“为什么?”阿努比斯死死地盯着奈芙蒂斯。
“神明的消散必将伴随着巨大的动乱,你必须要引导那些人类的灵魂,让他们不至于流散。”奈芙蒂斯悲悯地看向阿努比斯,“我的孩子,图阿特的引导者,你是这个世界命运进程中不可缺少的一环。”
“母亲,你不可以对我这么残忍。”阿努比斯哭泣道。
“我的孩子,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奈芙蒂斯伸手放在努比斯胸口上被匕首贯穿的伤口,温柔的白色微光愈合那个狰狞的伤口。
重新凝聚自己的神格,成为守护死者安葬神明的女神之时,奈芙蒂斯也拥有了疗愈灵魂的力量。
阿努比斯在奈芙蒂斯的力量下治愈伤口,同时他的意志又难以抗拒地陷入如死亡一般泥泞的黑色沉眠。
他的眼睛直直望向那越来越狭窄被黑暗包围的视野中的鲜艳的红色,这红就像心中无法愈合的伤口中流出的鲜血。
尼罗河的河水泛滥不止带来了上游的肥料,那过于汹涌的水流吞噬两岸的农庄。
无数的人类在水流的追赶下奔跑,发出绝望的呼喊。
然而,他们被吞没在泱泱大河之中,尸骨沉入河底,最终成为河床的一部分。
有着河水的滋养,绿洲格外的繁盛,大量占据曾经的沙漠。
伊西斯的权杖也因为掌控尼罗河的巨大力量而发出不堪重负的低鸣。
伊西斯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高空中赛特荷鲁斯之间的战斗。
但是因为黄沙的遮蔽,总是无法让她看真切战斗的局势。
一切都似曾相识。
那一场如同荒诞戏剧一般的王权之争中,毫无公平可言的比赛之中,她也曾在这里挥动自己的权杖。
只是那时的水流被大地所吞噬。
现在,尼罗河水如曾经的她所愿的泛滥。
她曾经那么渴望着赛特的消失,即便她无法面对这样真实的自我和可悲的愿望。
以一己之力抗衡众神,即便是赛特也同样的不自量力。
她的愿望似乎都在一一实现,那个永远不会得偿所愿的诅咒,那个耗尽了她几乎所有魔力所施展的诅咒好像真的放过了她这个施术者。
众神的力量围剿之下,赛特的沙漠变得不再广阔。
沙漂浮空中无所依凭,便是曾经他最爱的风如今也从天空强压而下,要将它压覆在地面之上。
无数的裂痕贯穿沙漠,将它割裂开来。
赛特和荷鲁斯在风暴之中,两人的刀剑数次相撞,细密的裂痕横贯于金铁之上。
荷鲁斯第一次感受到属于战争之神的强大力量和不顾一切与敌人绞杀的决绝。
几乎要将所有一切拖入死亡深渊的绝对力量令如今作为天空之主的荷鲁斯也不禁感到战栗。
赛特鲜红眼眸中是狂热的战意,沙漠的收缩,自身神力透支的虚弱,似乎都无法影响他挥剑的速度。
和他一起在风暴之中的荷鲁斯,感受着他力量的绽放,同时也感受着他走向彻底消亡。
无数的裂痕爬满赛特的身体,每一次的挥剑带来的是身体在巨大力量下的崩裂。
身体的损坏对于赛特来说并没有任何意义,只要有足够的沙子就可以聚成一具完整的身体。而真正的无法愈合和缓转的崩裂,则是他作为沙漠之神的神格和灵魂。
“赛特,快停下。”荷鲁斯避开了赛特刺来的剑,扇动着翅膀让更加剧烈的风暴席卷整个埃及。
而赛特根本没有理会他说的话,手腕翻转锋利的剑刃直直滑向荷鲁斯的脖颈。
荷鲁斯只能够闪身躲避,闪耀着日月光辉的翅膀被染上鲜红的血色。
托住赛特的沙子变得越来越稀薄,而赛特宁可保持着身体的破碎,也要与荷鲁斯缠斗在一起。
黄沙慢慢变得稀薄,对战的局势也渐渐明了。
荷鲁斯的身上虽然有着数道狰狞的伤口,而赛特身体近半皆已破碎,陨铁和黄金铸成的骨骼都暴露在外,锐利而华美。
“胜负已定,赛特,你该停下了。”荷鲁斯的声音不复开始的冰冷和怒意,本该是命令的话语反而带着急切的祈求。
赛特似乎早已失去了理解和运用语言的能力,破碎的剑从他的手中滑落,尖锐的指爪弹出,抓向荷鲁斯的张开的双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