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花的人审美不错,也不知道谷逍是怎么说这捧花的用处的。
这花一点都没有悲伤悼念的感觉,反倒能看出一种生命正在茁壮成长的希望。
邹喻很喜欢,他说:“这花插得不错。”
谷逍立马夸道:“那是,我们老板审美厉害着呢。”
这一路的风景都变了,还有好几处都建起了楼房,公墓的大门却还是那样。
谷逍提着一袋东西下了车,又在门口买了些东西,他在前面带着邹喻朝里走。
邹喻一路上心跳都很快,焦虑的情绪包裹了他,直到他停在陶柏水的碑前。
那一刻起,所有不适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有思念。
“你变得这么小了。”
邹喻蹲在他的碑前用手擦去落在台面上的灰,他将那捧花摆在墓前,花朵面对着那块碑。
他小心地点燃清香插进香炉里,紧接着就是沉默。
谷逍说:“我给你带了烤大蒜。”
他往台面上垫了张纸,又从袋里拿出一串摆上去,谷逍还把花往右边挪了挪。
“别给你把花弄脏了,”谷逍说,“趁热吃,我和老板熟,一大早让他加班干的活,火候时间控制得特别好,香得不得了。”
邹喻看着这串大蒜问谷逍:“你以前都给他带这些东西吃吗?”
“那倒不是,我以前乱七八糟的什么都给他带点。这不是因为昨天我们吃过了但他没吃嘛,咱们不能区别对待,”谷逍解释完还朝着陶柏水的碑抬了抬下巴,“你说是吧?”
邹喻说:“陶柏水要在这儿,他肯定笑着说‘你说得对’,”他抚着黑碑上“陶柏水”三个字,问道,“陶柏水现在就一个人在这里吗?”
谷逍说:“上次过年我来看过他,就他这里没点灯,估计现在也没人管他了。”
“点什么灯?”邹喻问。
“这是一个习俗,过年的时候要给逝去的人点灯,就是一个形状是蜡烛的灯,这样做就能给自己思念的人送去光明,让他们打着灯回到家里吃一顿团年饭,”谷逍又说,“当然了,这就是一种寄托,不是真的,我当时看着心里就不舒坦,当场给他买了一年的公墓代客祭扫和代点灯服务,别人有的陶柏水也得有,你说是不是。”
邹喻没说话,谷逍点燃黄纸又说:“我也不常来,只能让公墓代劳。我让他到梦里来找我玩,他一次都没来过,也不知道这人整天都在忙些什么。”
邹喻苦涩一笑,他说:“你做得很好了,谢谢你陪他这么久。”
谷逍看着盆里的火光说道:“你说这话就见外了,现在还多个你来看他,这小子肯定高兴坏了。”
邹喻还给陶柏水说过要为他留一盏灯,现在真到了要留灯的时候,他却迟到了七年。
他们在那看着盆里的火光燃烧,最后只剩下灰烬。
“下次再来看你。”邹喻语气温柔,抬手轻轻抚摸着陶柏水的名字。
上一次他来这个地方的时候也说过这句话,不过是对着罗乐齐的爸爸说的。
那个男人的墓地位置在斜上方,还要爬好些台阶才能到,邹喻正望着那边考虑着要不要去看看,顺便也祭拜一下。
谷逍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问道:“那边有你想去见的人吗?”
“今天不去了,本来就是为了看陶柏水才来的,顺带着看他挺不礼貌的,祭奠品也没有,空手去不太像话,”邹喻收回视线,他对着陶柏水的碑说,“等你睡个午觉起来,记得把花抱回去养好。”
“烤大蒜记得吃啊,下次带奶茶给你。”谷逍接着说。
谷逍跟着邹喻一起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在他们起身后不久,罗乐齐爸爸的墓前站起一个人。
这人大概是跪下过,他拍拍自己满是灰尘的裤子说道:“爸,我改天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