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急诊人挺多,床边没有座位坐。
陶柏水躺着输上液后,邹喻就坐去了门口走廊。
怪不得说医院能看遍人生百态,邹喻坐在这里一会儿就看到了三个在哭的人。
有个人被放在担架床上往急救室推,女人跟在后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人进了抢救室后,女人跪在地上继续哭,她低着头,仿佛把外面的雨带进来了一样,落下的泪在地面成了线。
女人哭得邹喻心悸,她嘴里还在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
邹喻起身想进输液室待着,女人接下来的一句却说得清楚了。
她说:“为什么要喝药自杀……”
邹喻脚步顿了会儿,他望了一眼女人,转身走了进去。
他呆呆地站在陶柏水床头,脑海里反复重播着那句话。
陶柏水睡得不安稳,输液的那只手时不时弯曲一下手指,估计是太久不动有些发麻。
他托起那只手,轻轻捏着陶柏水的手指,把翘起的输液贴抚平。
药水还剩两瓶,估摸着打完也该天亮了。
邹喻坐在病床另一头,环视四周,尽是白色。
周围病床上的人脸色都不好,甚至比陶柏水更差,邹喻又想到刚才那个女人,心里不是滋味。
邹喻突然想到,是不是陶柏水死的那天,他的家里人也如此伤心。
邹喻想着想着就犯了困,他迷迷糊糊坐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着了没。
护士过来换最后一瓶药水时,他一头磕在了床边栏杆上,外面天空已经蒙蒙亮,雨也停了。
陶柏水现在睡得不错,手也没有乱动。
估计是他习惯这种环境了,邹喻却不行。
邹喻准备出去买点早饭回来,等会儿直接出了医院就回去。
他给陶柏水发了消息:我去买早饭。
医院对面早餐店挺多的,他随便挑了一家面馆进去,给自己点了碗红油小面,给陶柏水打包了一碗清汤面。
雨后的空气很清新,面馆老板在门口支了好些桌子,邹喻坐在那儿边吃边四处望。
又是那个女人,她正在隔壁店买东西。
那是一家办白事的店,女人比他之前看到时更憔悴,她的长发挽得低低的,眼眶又红又肿。
她不怎么说话,都是老板在说,时不时还会抬手擦着泪。
邹喻这碗面吃得味同嚼蜡,还没吃完就提着打包的面回了医院,走之前还多打包了一碗面汤。
陶柏水还是在睡着,不得不说他睡眠真的很好。
也可能是真的太难受了,人稍微舒坦点就想好好睡一觉。
快拔针的时候陶柏水终于醒了,他刚睁眼就两边望。
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陶柏水从枕边抓过手机就要打电话。
“在这儿。”邹喻拍了拍床,看着他笑了笑。
陶柏水撑着床仰起头看,他小声说:“我以为你走了。”
“先吃面,等会儿拔针我给你按着,”邹喻把面汤倒进快坨了的面里,端着碗递到他面前,“你吃,我端着。”
陶柏水用筷子拌了两下,立马就吃了起来,估计是他昨晚上没怎么吃,现在醒了饿得慌。
护士来拔针的时候他正自己单手端着碗喝面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