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开霁跟窦澄对视一眼,窦澄微微侧头,示意迟开霁付钱。
迟开霁装没看见,拎过去背包打开车门就下车。
“诶,你不是吧,哥们儿怎么赔人还赔钱啊。”窦澄一脸不可置信,从兜里掏出手机,“微信付,扫哪啊?”
车只能开到小区门口,到窦澄家还有一段路要走,雨还没停,并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两个人冒雨费大劲把箱子从车上抬下来,把包放箱子上,拖着往回走。
“说吧少爷,装了一路了,怎么了?”窦澄一手拉着行李箱,腾出另一只手,一把把迟开霁的帽兜拽下来,“我还淋着雨呢,你不准戴帽子。”
窦澄家小区是中式园林森林庭院风格,为了让居民沉浸式体验“柳暗花明又一村”,每栋楼之间都用七拐八拐的鹅卵石路和木桥连接,并替代了大部分人行道。
“离家出走啊,看不出来?”迟开霁费力地把行李箱一阶一阶搬上桥,“不是我说,这tm谁设计的智障玩意儿,费劲搬上来还得费劲搬下去,净做无用功,艹!”
“诶你之前还说这设计漂亮呢,亭台楼阁的,环境也好。”窦澄把卡轮子里的鹅卵石扣出去,第六次把背包扶正。“你离家出走这个活动基本上每年都得来两到三次,比我游戏打折都频繁。我真服了,这箱子绝对被你刚踢坏了,怎么这么难推。”
窦澄把箱子拉到桥边,停下,仰着头问迟开霁:“这次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迟开霁正好搬到桥的最高处,他喘着气,甩着胳膊,冲下面的窦澄喊:“回去个屁,这次真出来了,我把行李都搬出来了。”
“行行行,我一会儿给我家阿姨打个电话,让她把客房清出来。”窦澄认命似得摆摆手,抓着行李箱一阶一阶往上挪。
从小区门口到家大门,两人走了足足半小时,身上湿了大半又溅了一身泥,冷的人发颤,好不容易到了,累的浑身都要散架。
门锁跟坏了一样,死活识别不出来窦澄的指纹,窦澄搓搓手指上的泥,又试了一次,还是不行。
迟开霁摊坐在行李箱上,靠着墙,看窦澄把手指头皮都搓下来了还没打开门,滑着行李箱靠了过来,对窦澄说:“边去,我试试。”
“正确识别,欢迎回家。”
“你就感谢我当年怕你什么时候出事来不及救人,多长了个心眼录了指纹吧。”迟开霁拍拍窦澄肩膀,推门而入。
窦澄家是两层的复式,整屋的装修风格与小区的中式庭院相得益彰,雕花顶梁、红木家居、贝母屏风、名人字画,甚至还在客厅还搞了个假山,山下接着“流觞曲水”。
迟开霁轻车熟路绕过客厅,来到露台上,从露台的花盆里抱出一只小三花猫,小三花在花盆里睡觉,嗅到熟悉的气味也没惊醒,还往迟开霁怀里拱了拱。
“我把小橘子抱上去了啊,你一会儿上来的时候给我洗点水果。”迟开霁抱着猫从侧门上二楼,窦澄还没把这一堆行李安置好,就被吩咐了新活。
两个人刚洗完澡,围着浴巾坐在阳台上。外面的雨还没停,天色更加阴沉,还伴随着时不时的几声轻雷,隐隐有要下暴雨的趋势。
“我去?!这次这么严重,都动手了?”窦澄原本躺在沙发上,听到这话一个打挺弹了起来,小橘子吓得和窦澄动作一致,从迟开霁怀里弹到地上。
迟开霁一脸无所谓,“我那一柜子键盘还有电脑,全给我砸了,噼里啪啦,场面特别壮观。”
“就因为你打游戏?”
“还有不学习、不自律、没有时间观念、自甘堕落,切。”迟开霁装作满不在意地“切”一声,但难掩脸上少见的几分委屈和落寞,他往沙发上重新挪了挪,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出神,不自觉就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窦窦,你说我真有这么差吗?”
话没说完,迟开霁就有些后悔,自己一向我行我素,什么时候需要别人评价。
窦澄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发问吓一跳,张嘴就来,“哪能啊,虽然你脾气有点坏,人有点狂,但是你长得那么帅,而且你还聪明,不学习都能考满分,还有,还有,还有你,额...”
迟开霁这种给朵花就灿烂的人很少见到这种状态,窦澄不适应,脑子没转过来,嘴上跟着也有点结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突然灵光一闪,问:“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觉得我怎么样?”
窦澄为了掩饰心虚,顺手开了两瓶可乐,一瓶递给迟开霁。
再不在意听窦澄结结巴巴说不出来迟开霁心里也会有点难受,但他掩盖好情绪,面上不显,起身接过可乐,两人轻轻一碰杯,自然而然地接过窦澄的话茬,回答他:“我觉得你特别好,讲义气有礼貌,听话孝顺不惹祸,抛开学习不谈,简直完美。”
窦澄一拍大腿,“诶,对嘛,我这么好,我俩能玩到一起去那就说明你肯定差不了,再说了,人无完人嘛。”
窦澄还想说什么,咬着可乐吸管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道:“迟子,这事儿对你影响这么大啊?”
天完全暗了下来,雨果然下得更大了,无际的黑暗里时不时突闪一下,伴随着“轰隆”巨响。再过两天就是惊蛰,可今年的雨闹出的动静好像格外大。
“滚蛋,我随便问问。”迟开霁起身,把没喝完的可乐扔进垃圾桶里,把阳台上的窗户关上锁住,捞起窝在沙发里的小橘子回到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