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她仍然没有半点睡意,只好望着窗纸上摇曳的树枝怔怔出神。
天刚蒙蒙亮,巫媚打开门,一身蓝衣的俊美男人已靠着栏杆等她了,听见开门声,他转过头来笑意盈盈,“早,饿了吗?”
她仿若未闻,错过他。
童玖追上去,“我打听过了,这家店早上有一道兴隆包味道不错,要不要试试?”
她径直往门外走去。
他扯住她衣袖往自己身边轻轻拽了下,“跟我说句话,不要一直沉默。”
她抬起头,看了他好一会儿,“我要去蓟州。”
“那也得吃过早饭再去。”
“我不饿。”
“我饿了,你陪我吃。”
“我没要你跟我一起。”
“可是我想跟你一起,就等我一下。”近乎耍赖的语气。
她低着头,“不,我要去蓟州。”
“好吧,”童玖放开手,转身招呼小堂的掌柜。
她牵了马从堂前过,童玖已追上来,将提着的小包袱朝她手里一塞,“店里的兴隆包,路上的干粮。”
她垂眸避开了他的手,“我不要。”
“我想吃,我的包袱太多放不下了,你帮我装一下。”
她抬头看了眼那匹空荡荡分明什么都没有的白马,默许了他的借口。
四蹄飞扬,童玖明显感觉到巫媚的焦急,骑速比昨天快了近一倍,可即便如此,渊州离蓟州也有一百多里,绝不是一两天就能赶到的。
蓟州钱家是当今天下三大富户之一,握着近半个天下的书帛生意,与江北风家的关系暧昧不明。更让钱家出名的是他们这一代的一对嫡系兄妹,钱采桑和钱采薇。哥哥风流倜傥潇洒人物,抚琴弄剑兼之经商有道,妹妹花容月貌诗才出众,更是嫁与当朝靖王爷为妻,钱家显赫一时。
而她此行多半是冲着钱家藏品里的‘孟娘’去的。
孟娘是四大疗伤圣物里唯一有固本培元效果的。
先是秋远又是孟娘,到底是谁中了毒,竟让巫媚这样大动干戈,童玖眼神暗了暗,不管是谁,他的心情都不会太好。
天黑得很快,夜间行路难以辨清方向,到子时,不过走出三五里,进入一片郁郁葱葱的槐树林,巫媚下了马,把缰绳栓在树上。
然后她坐下来,靠着树干开始睡觉。
童玖绕着她转了两圈,确定她没有要睁开眼睛的迹象后,也下了马。
槐树粗壮,需得两个人环抱,自然也足够两个人倚靠,等他栓了马转过身,发现她不着痕迹地往边上挪了挪,他勾起嘴角,挨着她的肩膀坐下,她动了动,没有躲开。
也许是美人在侧的感觉出奇得好,他睡得特别踏实,醒来以后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他一惊起身,她一袭黑裙正站在晨光里背对着他。
听到身后的动静,她慢慢转过身,额前的刘海放下来遮住了半张脸,没有血色的薄唇紧紧抿着,白得透明的鼻翼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绒毛,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正沉沉地看着他,他眼神很好,几乎能数清楚睫毛的数量。
“如果我有杀心,你早就死了。”
他眨眨眼睛收回神,“所以你没有杀心。”
“你睡了三个时辰。”她转回头看着原先的方向。
“你在等我?”
她的嘴唇抿得更紧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带我去蓟州。”
她的马只是良驹,比不过童玖坐下那一匹宝马能日行千里,而在周员外府耽搁半日后,她的时间显然已经不多。
美人邀约怎能拒绝,童玖率先上马,向巫媚伸出手,她却好像没有看见那只手,径自抓着缰绳坐到他身后。
她竭力拉开距离,尽量不碰到童玖的后背,但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还是让她全身僵硬,忍不住攥紧了袖子里的匕首。
察觉到她的动作,童玖向后靠了靠,身体之间的间隙瞬间被抹掉,他回头,同巫媚近得呼吸可闻,“我的后背都露给你了,你还是不信我?”
“你不怕我偷袭你?”
“你会吗?”
他大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