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从心头泛起,似是愤恨,又似是怅惘。这感觉很淡,但一直盘旋在他的心头和脑海,在告诉他,提醒他,他已不是昔日的自己。
兽神望向远处,灰色的群山连绵向无尽的尽头,这份荒凉从千年前便已开始,并将绵延至永恒。
可又有谁知道,这荒凉之后的人和事,早已在岁月的变迁中,悄然改变。
他已不是昔日的自己……他知道,有样东西自己曾经得到,却也永远的失去了。
……
须弥山。
钟声在山间响起,映衬着白云悠悠。
“世事如云,波云诡谲啊。”
阐室之内,普泓上人看着窗外,一脸的愁绪。
一旁的法相,正身着月白僧袍,站立在其身旁。
法相闻言点了点。
“正如师尊所言,徒儿也觉天下将有大变,但一时又猜不准,不敢妄加揣测。”
普泓上人点了点头,他沉默一时,然后目光看着身前法相,道:“那么,你可知今日为师为何唤你来此,待上这许多时候么?”
法相一愣,摇了摇头,道:“徒儿愚钝。”
普泓上人笑了笑,目光却仿若从他的身旁飘远,缓缓道:“你一向颇具慧根,佛家重‘自悟’,为师也不曾提点你多少了……”
法相连忙摇头,道:“师父何出此言,弟子今日能有一二小成,全仰赖师父教诲。”
普泓上人笑了笑,温和地道:“领悟之事,全由人心性,你也不必自谦。”
法相竖掌在胸前,念诵佛号。
普泓上人亦是合掌诵佛一刻,默不作声。
片刻轻叹了口气,他重又看着法相,缓缓道:“于我而言,不过是某日恍然注视鼎炉香火,忽有所感而已,但时至今日,天下不复从前,我想也该与你仔细说说。”
普泓上人的语气郑重,法相几乎愣住,他怔了一下,道:“师父请说。”
普泓上人笑了笑,不知怎的,笑容里带着几分涩然无奈。
只见他沉声开口,几如回忆般。
“众人皆知,我天音寺建寺已逾千年,兴盛却也不过百年时间,而这百余年中,正道尚以佛道支撑,视为正统。”
法相闻言点了点头。
普泓上人随即继续道:“只是当年祖师建寺,其意并非如此。”
法相一怔,普泓上人看着他微微一笑,而后继续言道:“当年祖师由北向南远游,一路施舍救济无数穷苦百姓,至须弥山才落定下来。”
法相怔然道:“是因为山中灵气么?”
普泓上人摇了摇头,道:“并非灵气缘故,那时须弥山犹如蛮荒恶地,并无灵力一说,更与修真一途毫无瓜葛。”
法相皱了皱眉,思忖道:“那么无字玉壁是……”
普泓上人笑了笑,道:“不过是祖师后来偶然发现罢了。”
法相沉默。
“那年祖师方到此地,不止是须弥山上,就连方圆数十里都是十分艰苦的,正所谓天灾人祸,民不聊生也不过如此了。”
普泓上人说到此处,目光也有了几分沉重。
“祖师心痛于众生疾苦,便在须弥山上修建寺院,广施救济,这般一晃便是一十二年。须弥山下的情况这才逐渐好转,寺中香火方得以维持。
“天音”之名前,山下百姓感念祖师救助,都称本寺为‘长济’。”
法相眼中闪过微光,静默念道:“长济么?”
普泓上人点了点头,道:“一直到祖师无意间寻出无字玉璧,此名号才渐渐消失,不再为人所熟悉。”
“当年,祖师从无字玉璧中领悟出了无上妙法,欣喜若狂,只觉天佑天音,宝物降世定有福泽,将来百年,寺中弟子必是前途无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