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棠蹲在紫色小鸟的一旁,他尽量温柔地用手指蹭着小鸟的头顶。
小鸟依然昏迷不醒,靠蛮力又怕不小心把这小东西搞死。
沙棠叹着气,眼下什么线索都没有……
他低下头看着脚下的血池,忽然,他的眼睛亮了亮。
血液倒映着的,不光有他和小鸟,还有漂浮在身边,缠绕于小鸟身上的铁锁链。
要解开这些链子,小鸟才能苏醒?
但要怎么做……肯定不是用钥匙啊……
沙棠的手指在血池中搅动,泛起一圈圈波纹,锁链随之晃动。
要是能拽到……
这么想着,他的手指往池中探得更多。
“……?”
没想到血逐渐没过手腕,他的手真的探过血池表面,摸到冰凉的锁链。
沙棠手臂用力,向外拉拽,金属相碰,清脆声响稍显刺耳,铁链刚被拽出几厘米就停顿了下来。
犹如幻灯片般的模糊画面从沙棠眼前快速划过,最后停留在一个节点,但当他企图看清,脑袋却像是被受到重击般头疼欲裂,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开来。
吵得快要将耳膜穿孔的耳鸣搅动着神经,他被稀碎空洞的声音包围,仿佛置身于喧嚣人流。
他扶着脑袋,顶着耳鸣和头痛努力聚焦双眸,终于在视网膜中看到了一个清晰的人影,那身影越来越近,最终停留在他的面前。
那人拥有如瀑般墨色的长发,一袭白衣,身姿高挑,他漠然地俯视着沙棠,弯下腰,伸出手来。
沙棠下意识地将手递去,手心相触,疼痛和噪音在这一瞬全部蒸发,面前人的脸也不再被迷雾笼罩。
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似乎能将人的灵魂吸进去的黑色眼瞳。
沙棠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失神地喃喃道:
“……神?”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锁链从他的手中断开破碎,化作碎片融入血池,消失在红色的倒影里。
沙棠从幻象脱身,他双膝跪地,膝盖被坚硬的地面硌得生疼,他撑着身子站起。
是雪山的那个神?看脸确实是他,但还真不习惯他穿长袍的样子啊。
而且为什么神会在这的幻觉里出现……这二者间存在什么关联?再说,为什么我看见神,鸟就醒了?这鸟是他养的?那这又是什么地方?
就在沙棠沉思时,地上的小鸟微微颤抖,它羽翼扇动,从沉睡中苏醒。它舒展翅膀,腾空而起,绕着沙棠飞上一圈。
最后轻巧地落在沙棠肩头,一眨眼,他发现自己倒悬在“空中”。
脚下依然是那片血,头下是虚无的黑暗。他在血池的另一端。
小鸟飞离他的肩膀,在前方领路。沙棠快步追上,脚踏过液体,“啪嗒”作响,成为这无声之地唯一的躁动。
他经过一段破败的路,两边是盛开的荆棘,缠绕在破损的石柱上,终于有了参照物,他才肯定自己不是在原地踏步。
路过一个看不清模样的等身雕塑时,沙棠情不自禁地停留在它跟前。小鸟感觉到了沙棠的停顿,一起止步。
塑像的上半身摔在地上,脸部完全损坏,沙棠弯下腰,双手捧起雕像的头部。
损坏的脸看不见一点五官,它的头上带着只剩半截的头冠,已经无法分辨具体的款式。
雕像的工艺这么精致……曾经也辉煌过吧?
沙棠从静态的雕像上,捕捉到一份发自内心的悲哀,但这份悲凉一闪而过。他放下手中的塑像,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一人一鸟来到一扇巨大的门前,小鸟停在门旁的石柱上,整理起自己的羽毛,沙棠被挡在外面。
门并未如他所愿为他敞开,大门紧闭着,无论沙棠用多大的力气推搡,都纹丝不动。
沙棠瞄眼悠然自得的小鸟,嘟嘟囔囔地说: